第183章 暗涌总枢(1/2)

玄黄金雾自骨环裂隙翻涌而出时,像极了天地初开时未凝的混沌。雾中漂浮着细碎的金芒,每一缕都裹着上古灵气,沾在衣袂上便灼得皮肤发烫。总枢的轮廓就在这雾里若隐若现,先是一截黑铁城墙刺破雾幕,接着是城顶九盏幽蓝魂灯的光晕——那灯盏并非凡物,灯身铸着百鬼锁魂纹,灯芯却是用千年寒魄木削成,此刻本该幽蓝的火焰却泛着暗红,像浸了人血的炭。

烛九溟立在雾中,掌心那滴黑血突然烫得惊人,几乎要穿透他的掌心。他垂眸望去,黑血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咒印在苏醒。抬眼时,总枢穹顶的灵络图正疯狂闪烁,那是玄机子以百万修士精元绘制的天道脉络。最中央的红点原是代表“生机”的枢眼,此刻已缩成针尖大小,四周银线如被火燎的蛛丝,每崩断一寸,空中便炸起细碎的灵屑,簌簌落进雾里,像下了一场星子雨。

“咔嚓——”

脆响自总枢深处炸开,像是某种维系了数百年的道韵崩裂。众人循声望去,祭坛中央立着玄机子。他白发披散如瀑,玄色道袍沾着黑血,十二具机械臂泛着幽冷的青芒,最前端的金臂正悬在最后一盏“万灵灯”上方。那灯盏是玄铁所铸,灯身刻满“生”字咒印,此刻却被倒转了符文,成了锁魂的牢笼。金臂落下时带起一阵风,灯芯“啪”地碎裂,灯内残魂终于得了自由,却发出尖啸——有稚子的啼哭,有老者的叹息,有剑修断剑时的悲怆,可这些声音刚飘起三寸,便被祭坛下方翻涌的黑血漩涡一卷而空,连半丝余韵都没留下。

“启动天道熔炉!”玄机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他抬手时,十二具机械臂同时亮起赤光,“以盘古脊骨为基,万灵魂元为引,炼我玄黄新天道!”随着法诀掐动,祭坛下方的黑血突然沸腾,气泡炸裂时溅起血珠,落在地上便腐蚀出焦黑的坑。那些黑血如千万条毒蛇窜向穹顶,目标正是悬浮在那里的半枚脊骨碎片——金纹流转如活物,每道纹路都透着开天辟地的威严,正是烛九溟持有的盘古脊骨残片。

“慢着!”机械音刺破血雾,凌千机立在熔炉旁,十二具战枢的关节处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的机械眼本是幽绿的灵光,此刻却忽明忽暗,像将熄的烛火。黑血顺着裂痕渗出,滴入下方漩涡时发出“滋啦”的腐蚀声,连地面的灵枢符印都被蚀出缺口。他抬起机械臂,指尖的灵枢刃微微发颤:“师父...这熔炉吸的不只是魂元,连灵枢器婴都在被腐蚀!您说过灵枢是‘天道之拳’,可这拳...怎会反过来啃噬自己?”

玄机子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毕露。他的瞳孔本是漆黑,此刻却泛着血玉般的红,像是被熔炉里的黑血浸透了。“你懂什么?”他一步踏到凌千机面前,玄铁战靴碾碎了地上的符印,“旧天道腐朽,新天道需以血祭重铸!待脊骨入炉,灵枢便会化作新天道的脉络,从此再无生老病死,再无弱肉强食——”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疯癫,“你看那烛九溟,他以为护着万灵便是道?错!真正的道,是让众生在灵枢网中永生,无需挣扎,无需痛苦!”

凌千机的机械臂抖得更厉害了。他望着熔炉里翻涌的黑血,识海深处突然闪过片段:三百年前的灵枢阁,青石板被晨露打湿,他还是个扫尘的小徒,玄机子摸着他的头,袖中飘出沉水香:“灵枢该是护人的甲,不是吃人的刃。”十年前的铸枢台,他亲手为玄机子打造第一具战枢,师父站在熔铁前,火星溅在他眉骨上,眼中的光比灵枢灯还亮:“千机,这战枢要护的,是天下苍生。”可如今...他低头看向臂上渗出的黑血,那血正顺着机械纹路爬向核心器婴,连最坚固的算丹枢都开始崩解,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师父...”他抬起机械臂,指尖几乎要碰到玄机子的衣襟,金属关节发出“咔咔”的哀鸣,“您说要护众生,可这熔炉里的,是三百年间被吸的修士——他们在灵枢锁下求死不能;是被锁的妖魂——千年修行化作灯油;是被焚的剑心——剑修宁碎道心也不愿入炉...他们不是材料,是活生生的人啊!”

玄机子反手抓住他的机械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灵枢合金。“住口!”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色,像是被戳中了最不愿触碰的伤口,“等新天道成,他们自会在灵络网中重生——”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扫过凌千机背后的器婴枢,瞳孔骤缩如针。

凌千机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心口的器婴枢正渗出黑血。那是他以三枚先天算丹为核,用百年温养的灵枢玉所铸,本应流转着星辉般的纹路,此刻却断裂成星芒状,每道裂痕里都渗出黑血,像在淌着血泪。他忽然想起烛九溟在千机门前说的话:“灵枢算得尽天时,算不尽人心。”原来最开始算错的,是他自己——他算到了灵枢能引动天地灵气,算到了战枢能镇压妖邪,却没算到玄机子的贪念,能让这“天道之拳”变成啃噬万物的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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