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誓师危机(1/2)

归真谷的晨雾还未散尽时,灵脉石前的空地已聚满了人影。青黑的灵脉石足有两丈高,表面爬满暗绿的青苔,在晨露里泛着湿意,唯有石身深处隐约流转的金纹,透露出几分被压制的生机。断穹子立在石前搭建的誓师台上,青灰道袍的袖口沾着星点泥痕——那是昨夜在谷口查探时蹭上的。他手中的断穹剑斜指地面,剑身布满暗红锈斑,可当朝阳的第一缕金光掠过剑脊,那些锈迹竟如被温水浸润的墨团般晕开,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金纹,似有活物在剑中游走。

离焰立在他身侧,赤金尾羽垂落至台沿,每一根羽毛都泛着琉璃般的光泽。她未用法术收敛气息,涅盘火自尾羽间丝丝缕缕漫出,所过之处,乳白的晨雾被染作赤金,又在火舌舔过的瞬间蒸腾成轻烟,恍若火中涅盘的凤凰正抖落周身劫灰。台下站着的是反抗盟各脉修士:剑修们腰悬长剑,剑穗在晨风中轻晃;符修的袖中鼓鼓囊囊,露出半张绘着雷纹的黄符;就连向来沉稳的药修一脉,也将乌木药锄竖在脚边,锄刃上还沾着新采的紫茎草汁——三百年被灵枢锁魂的憋屈,此刻全化作眼中灼灼的光,像要烧穿这方被禁锢的天地。

“今日我等聚此——”断穹子开口时,声若洪钟撞破晨雾,震得灵脉石上的青苔簌簌而落。他握剑的手青筋凸起,指节因用力泛白,“不为争名,不为夺利。”说到此处,他突然抬臂,断穹剑“嗡”地一声震鸣,剑尖直指苍穹,“为的是——劈碎那吃人的锁!”

“劈碎锁!劈碎锁!”台下吼声如潮。剑修们按剑长笑,笑声里混着剑鸣;符修将黄符拍在掌心,符纸腾起幽光;药修举着药锄重重顿地,泥土飞溅间吼得面红耳赤。苏婉儿站在人群前排,被这声浪震得耳鼓发疼,却舍不得捂耳朵。她望着台上离焰尾羽跃动的赤金火焰,又摸了摸袖中还魂丹的瓷瓶——那是方才归谷途中,她在山脚下的野径里采的还魂草,草叶上的晨露还没干,混着离焰给的三滴凤凰血,在丹炉里炼了小半个时辰。此刻瓷瓶贴着她的小臂,药香混着晨露的清冽,直往鼻尖钻,带着股清苦里透甜的滋味,像极了凤凰血的气息。

变故起于这声浪最盛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铁战踉跄两步,腰间的玄铁战刀“当啷”坠地。他脖颈处的皮肤瞬间鼓起青黑的纹路,像有活蛇在皮下游走,眨眼间便爬满半张脸,连左半边眉毛都被染成了墨色。他双手掐住喉咙,指节因用力泛紫,嘶吼声里带着血沫:“总枢……九幽冥阵……合道魂在滴血!”

台下霎时静得落针可闻。苏婉儿看见铁战的嘴角溢出黑血,染脏了前襟的兽头纹饰——那是他当年在北境杀玄甲兽时留下的标记。她裙摆带起一阵风,踩着誓师台的木阶冲上去时,铁战的瞳孔已泛作幽蓝,黑纹正顺着锁骨往心口蔓延,在他胸前织成个漩涡状的暗纹,像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

“固脉散……”苏婉儿颤抖着去摸腰间的药囊,指尖刚碰到葫芦藤编的绳结,忽觉肩头一热。转头望去,烛九溟正站在台边,怀中的圣骨泛着暖金的光,连他青衫的前襟都被映成了金色。无垢残魂自圣骨中浮起,半透明的身躯裹着月白广袖,发间玉簪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却又像被晨雾笼罩的灯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

“莫慌。”无垢残魂的声音带着空谷回响,像是从极深的山涧传来,“九幽冥阵启时,玄机子会借七日后的玄黄潮汐,引万灵灯聚众生魂元。他要的不是护界,是重塑天道,将众生锁成他的傀儡!”他望向铁战脖颈的黑纹,袖中虚虚一抓,那黑纹竟像被无形的手扯住般顿了顿,“这符印,本是引魂锁。合道魂凑齐九道,便是他的阵眼。”

“那最后一道……”烛九溟握紧圣骨,骨上的金纹烫得他掌心发红,连手腕的血管都跟着发烫。他望着残魂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三日前圣骨第一次发烫时,自己在谷外的老槐树下做的梦——梦里有个穿月白广袖的人,站在崩碎的星幕下说“护生”。

“是我。”无垢残魂笑了,眼角的细纹在半透明的脸上若隐若现,“三百年前我以残魂镇圣骨,原想护后世周全,不想倒成了他的最后一锁。”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有剑修握紧的剑柄,有符修捏皱的符纸,有药修发红的眼眶,“七日后玄黄潮汐至,天工城地下总枢,便是破阵之时。”

“前辈!”苏婉儿急得眼眶发红,瓷瓶在袖中撞得叮当响,“您……您这残魂本就稀薄,如何受得住引魂锁?”她想起昨日在药庐里,用灵泉养着的残魂灯芯——灯油才添了半盏,火苗就弱得像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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