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扣宫阙(1/2)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咸阳城在望仙台日渐高耸的阴影下,度过了两年。这座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巨构,已初具规模,台基高耸,其上殿阁轮廓隐现,日夜皆有方士在其上做法,烟雾缭绕,平添几分诡秘。

况中棠已近四岁,外表是玉雪可爱的孩童,心智却已在岁月的沉淀与暗中不懈的修炼中愈发深沉。他体内的盘古血脉之力,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虽未完全发掘,却已积蓄了远超常人的力量与灵觉。他清楚地知道,历史的车轮正无情地碾向既定轨道,马家的衰颓已现端倪,他必须做些什么,哪怕只能稍稍偏转方向,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马府的情况确如他所料,每况愈下。不仅马元修为停滞不前,近乎倒退至入门水准,连马家其他旁支的男子,也纷纷出现了类似的状况——修炼时灵力滞涩,难以寸进,仿佛血脉中被注入了一种无形的“枷锁”。反倒是马家女子,修炼虽也受些许影响,却远不及男子严重。马丹明多方探查,最终将疑点锁定在一种针对马家血脉本源的、极其阴损的压制之术上,其根源隐隐指向宫廷,指向那个愈发神秘的蓝先生。而灵素儿,此刻正怀有身孕,这给笼罩在阴霾中的马家带来了一丝希望,却也让马丹明更加忧虑——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是否会继承这诡异的血脉诅咒?

这一日,况清璇从军营归来,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她屏退左右,将况中棠揽入怀中,低声道:“棠儿,今日军中收到密报,陛下因望仙台进度未达预期,已动怒数次。徐福与那蓝大力,进言需加大征发民力,甚至……暗示可用战俘或罪囚之魂‘献祭’,以加速地脉贯通。”

况中棠心中一震。献祭生魂!这已是赤裸裸的邪魔行径!蓝大力为了他的图谋,已然不顾一切。他不能再等待了。

“娘亲,”他仰起脸,眼中是孩童式的担忧,“陛下……会被坏人骗吗?”

况清璇轻抚他的头发,苦笑:“陛下雄才大略,一心求取长生,身边谗言环绕,只怕……”她未尽之语中充满了无奈。

是夜,月黑风高。况中棠待府中万籁俱寂,悄然起身。他运转血脉之力,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气息收敛到极致,即便是有道行之人近距离探查,也只会以为是一缕夜风。咸阳宫城守卫森严,但对他而言,那些明哨暗卡形同虚设。他如同暗影中的猎豹,精准地避开所有巡逻队,直扑始皇寝宫——章台宫。

宫室内,烛火通明。秦始皇嬴政并未安寝,他正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竹简,眉头紧锁。纵然是横扫六合的帝王,在长生不老的诱惑与国事繁重的双重压力下,眉宇间也染上了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一道微不可察的身影,如同融入烛光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柱的阴影之中。

“何人?”嬴政猛地抬头,帝王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手已按上了案边的太阿剑。他虽非修行之人,但久居上位,自有洞察危机的本能。

阴影中,一个刻意压低、带着奇异磁性,分辨不出年龄性别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陛下不必惊慌。贫道乃山野散人,夜观星象,见帝星虽亮,却为妖氛所缠,特来示警。”

嬴政眼神锐利如鹰,并未因对方话语而放松警惕:“妖氛?寡人横扫六合,统一天下,有何妖氛敢近?”

“妖氛不在外敌,而在萧墙之内。”阴影中的声音不疾不徐,“陛下可曾想过,那望仙台汲取的,究竟是仙灵之气,还是大秦国运?那徐福所求,究竟是长生仙药,还是……陛下的万里江山?”

嬴政瞳孔微缩,按剑的手指收紧。他并非全然信任徐福,长生的渴望压倒了对具体手段的深究。此刻被点破,心中疑虑顿生。

“妖言惑众!”他厉声喝道,却并未立刻唤人,“寡人如何信你?”

“陛下可自查之。”声音依旧平静,“望仙台兴建以来,咸阳地脉可有异动?陛下龙体,可曾真正感到精力充沛,而非依赖丹药维持?再者……马家乃陛下肱骨,其族中男子近来修为莫名倒退,血脉滞涩,陛下可知,此乃有人刻意针对守护大秦的忠良之后,欲断陛下臂膀?”

马家之事,嬴政略有耳闻,只以为是修炼出了岔子。此刻被联系起来,心中震动更大。他沉默片刻,沉声道:“你欲如何?”

“贫道无意干涉朝政,只不忍见神州基业被妖邪所误。”声音道,“望陛下明察,暂缓望仙台征役,细查徐福及其党羽底细。马家忠心,其血脉传承关乎国运,望陛下体恤,勿使忠良寒心。言尽于此,望陛下慎之……重之。”

话音未落,那阴影已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嬴政猛地站起,疾步至殿门,只见夜色深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回到案前,看着跳跃的烛火,面色阴晴不定。方才那番话,如同在他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他对长生的渴望未曾稍减,但帝王的猜忌与对权力的绝对掌控欲,同样根植于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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