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薪火微芒（1/2）

骊山脚下，一座前所未有的高台正在拔地而起。巨石垒砌的基座已初具规模，民夫如蝼蚁般在其上劳作，监工的皮鞭声与号子声混杂，在山谷间回荡。这座被始皇寄予厚望的“望仙台”，在知情人眼中，却更像是一头正在被催生出的庞然怪物，其阴影悄然笼罩着咸阳。

况中棠日益沉默，那份聪慧被收敛在孩童的懵懂之下。他知晓历史洪流的走向，更清楚隐藏在其下的、由“命运”亲手推动的暗流。女娲因目睹人世丑恶（马灵儿与况中棠的悲剧是其中沉重的一笔）而决定灭世，将臣受托看守大地，此时的他更多是遵循本能与承诺的神兽，远非后世那个理解爱、拥有复杂人性的守护者。而“命运”，则利用这个空窗期，在秦朝这个关键节点，紧锣密鼓地布下影响深远的棋子。望仙台，马家诅咒，皆是其宏大图谋的一部分。

他依旧每日跟着况清璇习文认字，或是在庭院中比划着强身健体的基础招式。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体内那源于盘古、却又迥异于此世任何力量的血脉，正如同地底潜流，悄然壮大，沉稳而坚定。

这日，况清璇下朝归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怒意。

“娘亲不快？”况中棠递上温热的布巾。

况清璇接过，叹道：“望仙台工程，陛下催逼日紧。蓝大力今日又上奏，言需‘纯净灵韵’滋养地脉，竟暗示可征调童男童女入台‘侍奉’！虽被几位老臣以有伤天和力谏暂阻，但观陛下神色，怕是……”

况中棠心头一沉。纯净灵韵？ 这绝非求仙，而是邪法！蓝大力此举，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加速工程，更深层的目的，或是为了收集某种纯粹的生命能量，亦或是进行某种血腥的献祭，以巩固“命运”的布局。

“马元叔叔……近日可好？”他岔开话题，亦是真心关切。

况清璇摇头：“每况愈下。马公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压制那侵蚀他修为的诡异力量，却无法根除。那力量如跗骨之蛆，阴寒顽固。” 她顿了顿，低声道，“而且，据马公感知，那力量似乎与骊山方向隐隐有着联系。”

果然！诅咒与望仙台同出一源！况中棠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再次随母亲前往马府，况中棠明显感觉到府中气氛的低沉。马元坐在廊下，面色比上次见时更为苍白，原本精光熠熠的眼眸也黯淡了许多。他试图凝聚灵力，指尖却只冒出一缕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芒，随即溃散。

马丹明站在一旁，须发似乎更白了几分，他看着儿子，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心痛与无力。“此非寻常伤病，乃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恶毒禁锢。其根源，只怕与宫中那位蓝先生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灵素儿抱着马灵儿走了过来。已近周岁的马灵儿，愈发粉雕玉琢，那双大眼睛灵动有神。她似乎很不喜欢庭院中这股压抑的气氛，小嘴瘪着，直到看见况中棠，才立刻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要他抱。

况中棠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灵素儿手中接过这个柔软的小身体。这一次接触，他依旧提前收敛了所有气息，血脉间那丝微弱的排斥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马灵儿一到他怀里，便安心地靠在他小小的肩头，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咯咯笑了起来，那纯净无邪的笑容，瞬间冲淡了周围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