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宿敌初逢 时光流影（1/2）

完颜不破亲率中军主力，如同一柄蓄势已久的战斧，狠狠劈向岳家军右翼已然摇摇欲坠的防线。他身披玄色铁甲，肩吞兽首，头盔上一簇深红色的长翎随着战马的奔腾而激烈摇曳，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乱军中格外醒目。手中一柄厚背阔刃长刀，刀身隐现云纹，刃口在血色与烟尘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一看便知是饮血无数的利器。他面容冷峻如磐石，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悍将气息，那是一种纯粹基于力量、意志与杀戮经验的压迫感，与无关，却足以令寻常敌胆寒。

他所过之处，金军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狂猛。而岳家军右翼在牛皋的拼死抵抗下，虽勉力支撑，但缺口已被撕开，阵型渐乱，败象已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岳银瓶率援兵杀到！

那道银色身影如同破开浊浪的闪电，手中冷电银枪更是化作夺命的银龙，所向披靡，硬生生将金军凶猛的攻势遏制，甚至反推了回去！她出现的时机、位置，以及那凌厉无匹的枪法，瞬间吸引了战场上无数道目光，自然也牢牢锁定了完颜不破的视线。

“夜叉……”完颜不破勒住战马，深邃的目光穿透纷飞的箭矢与血雾，落在了那道银色身影上。他早已听闻此人之名，知其勇悍，今日亲眼得见，方知传闻非虚。那杆银枪，那身法，那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锐气，确是他平生仅见。更让他心中微动的是，尽管对方戴着遮掩容貌的银色面具，身着便于行动的劲装，但那略显纤细的身形轮廓，以及某些细微的动作习惯，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夜叉”，乃是一女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完颜不破心中悄然滋生。并非轻视，反而是一种混杂着惊讶、钦佩，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期待？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竟有如此女子，不输男儿，甚至犹有过之！他握紧了手中的阔刃长刀，战意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起来。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夜叉先锋”！

“众将士，随我破敌！取岳飞首级者，赏千金，封万夫长！”完颜不破声若洪钟，激励着麾下士卒，同时一夹马腹，不再理会周遭的混战，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岳银瓶所在的核心位置冲杀而去！他的亲卫铁骑紧随其后，如同一支锋利的箭矢，狠狠凿向岳银瓶刚刚稳定下来的防线！

岳银瓶刚将一名金军百夫长挑于马下，便感到一股沉重如山、凌厉如刀的杀气锁定了自己。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完颜不破那双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眼眸！四目相对的刹那，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迸射！

那是沙场宿敌的感应！是不死不休的宣告！

没有任何废话，完颜不破人马合一，借着冲锋之势，手中阔刃长刀化作一道凄冷的弧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朝着岳银瓶当头劈下！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是将战场搏杀技艺锤炼到极致后的返璞归真，快、狠、准！

岳银瓶瞳孔微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刀所蕴含的可怕力量，远非之前所遇的任何金将可比！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体内那微弱的气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尽数灌注于冷电银枪之中！银枪发出一声欢愉般的嗡鸣，枪尖寒芒骤盛，她不退反进，拧腰、坐马、振臂，冷电银枪如同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阔刃长刀的刀锋侧面最不受力的地方——以巧破力！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

刀枪交击之处，火星四溅！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数名正在厮杀的士兵都掀得踉跄后退！

岳银瓶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枪杆汹涌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刺痛，虎口迸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枪杆！她胯下战马更是悲鸣一声，四蹄难以承受这股巨力，生生被压得跪倒在地！

“噗！”

岳银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染红了银色面具的下沿。她整个人被这股巨力从马背上震飞出去，在空中勉强调整身形，落地时依旧踉跄了七八步才用银枪拄地，勉强稳住身形，体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完颜不破这一刀之威，竟恐怖如斯！

完颜不破坐于马上，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即稳住。他看着被自己一刀震飞、明显受了内伤的岳银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一刀虽未尽全力，但也用了八分力道，寻常将领早已连人带马被劈为两半，这“夜叉”竟能硬接而不死，只是受伤落马，其实力确实远超预料。

“能接我一刀，不愧‘夜叉’之名。”完颜不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认可的意味，但手中的长刀已然再次扬起，“可惜，战场之上，唯有生死。下一刀，取你性命！”

他催动战马，再次朝着勉强站定的岳银瓶冲去！刀锋所向，杀气凛然！

周围的岳家军将士见状，无不目眦欲裂，想要上前救援，却被完颜不破的亲卫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死亡的阔刃长刀，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再次斩向他们的“夜叉”先锋！

岳银瓶看着疾冲而来的完颜不破，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以及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痛的手臂，一股强烈的不甘与愤怒涌上心头！难道初次与这宿敌交锋，就要如此落败身死吗？不！她还有未尽的使命，还有要守护的人！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她脑海中猛地闪过在劫传授枪法时的话语，闪过那日银枪饮血认主时的悸动！心意与枪灵，需完美契合！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精神一振，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守护之念，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冷电银枪！

“嗡——！”

冷电银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心意与沸腾的战意，枪身剧烈震颤起来，那殷红的枪缨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枪尖处，一点极致的寒芒凝聚，仿佛能刺破虚空！

完颜不破的长刀已然临头！

岳银瓶不退反进，娇叱一声，人随枪走，竟使出了一式险到极致、也妙到极致的枪法！她没有再硬撼那势大力沉的长刀，而是银枪如同灵蛇出洞，贴着阔刃长刀的刀脊向上疾点，目标直指完颜不破头盔上那簇深红色的长翎！同时，她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的主要劈砍路线！

这一下变招，出乎所有人意料！完颜不破也没料到对方在受创之下，竟还有如此精准和胆魄！

“嗤啦！”

一声轻响！

银枪的枪尖精准无比地挑中了那簇深红长翎的根部，轻轻一划一带！

下一刻，那簇象征着完颜不破身份与勇武的深红色长翎，竟被岳银瓶一枪挑落！

长翎在空中飘荡，缓缓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完颜不破劈下的长刀骤然停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簇飘落的长翎，再看向已然收枪后退、虽然喘息剧烈却眼神明亮的岳银瓶，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错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战场之上，夺得对方主将头盔上的翎羽，乃是极大的羞辱，亦是武勇的证明！

“将军！”周围的金兵惊呼出声，攻势都为之一滞。

而岳家军右翼的将士们，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夜叉！夜叉！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