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迷雾深锁 暗箭藏(1/2)

东海之上,那片吞噬光线的灰色迷雾,如同亘古存在的巨兽,将徐福的庞大船队彻底吞没。

进入迷雾的瞬间,所有声音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海浪声、风声、船帆的鼓动声,尽数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压迫着每个人的耳膜。温度骤降,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甲板、缆绳、船帆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彻底失灵,失去了方向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浸透每个船员的心。

“点灯!快把所有的灯都点上!”有将领嘶声下令,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突兀而微弱。

火把被点燃,灯笼被高高挂起。然而,那橘黄的光晕仿佛被无形的墙壁束缚,只能照亮灯罩周围尺许之地,再往外,便是浓得化不开、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灰暗。放眼望去,除了自家船只那点可怜的光晕,四周只有无边无际、涌动着的灰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片迷失的船队。

“仙长……这,这真是仙境吗?”一名副将牙齿打颤,凑到徐福身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徐福站在船头,对周遭的异状视若无睹,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个黑檀木匣上。匣中的引神香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袅袅青烟不再四散,而是笔直地、坚定地指向迷雾深处的某个方向,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

“没错!就是这里!这才是通往神圣之地的真正路径!”徐福脸上洋溢着近乎癫狂的喜悦,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寂,“凡俗之眼,岂能窥见神迹?继续前进!跟着引神香的指引!”

船队在这片失去方向与时间的诡异迷雾中,凭借着徐福手中那缕奇异的香烟,艰难地向前航行。一日,两日……或许更久?在这里,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储备的清水开始结冰,食物变得硬如铁石。更可怕的是,一些意志薄弱的船员开始出现幻觉,有人痴痴傻笑,对着灰暗手舞足蹈;有人则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最终癫狂跳入那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海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恐惧与绝望在无声中蔓延。

直到某一刻,引神香燃烧的速度慢了下来,笔直的烟柱也开始微微摇曳。前方浓得化不开的灰暗深处,隐约传来了一种低沉而规律的声音——不是海浪,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巨大无比的……心跳?

“咚……咚……咚……”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来自海底深处,又仿佛源自虚空,带着一种古老到令人战栗的韵律,穿透迷雾,直接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

徐福脸上的狂喜达到了,他浑身都在激动地颤抖:“听!听到了吗?这是神圣的脉搏!是永恒生命的心跳!我们找到了!我们真的找到了!”

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阴影中,蓝大力那虚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远比这迷雾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的弧度。

‘心跳声?呵……徐福啊徐福,你听到的,究竟是恩赐的福音,还是……唤醒沉眠巨兽的丧钟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

咸阳,马府。

夜色已深,马灵儿却毫无睡意。她独自在院中,一遍又一遍地凝聚着那面淡金色的龙源光盾。经过况中棠的指点与连日苦修,光盾的大小、凝实程度以及维持时间都有了显着提升,盾面上流转的符文也越发复杂玄奥,隐隐自成体系。

然而,她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白日里,她又去宗祠偏院看望了那些被丹毒侵蚀的族人。虽然在马清月姑姑和马如云姑姑的全力救治下,大部分人情况稳定下来,修为受损在所难免,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和理智。可他们眼中那份难以消解的怨怼、对徐福丹药力量的畸形渴望,以及看向她时那隐晦的敌意,都像一根根细刺,扎在她的心头。

家族内部的裂痕,并未随着徐福的离去而弥合,反而因这场丹毒之祸,变得更深,更难以愈合。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逸出唇瓣。

“心有挂碍,则力有不逮。”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马灵儿散去光盾,转身,看到况中棠不知何时已立于月下。“中棠,你来了。”

“感应到你心绪不宁。”况中棠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宇,“还在为族人之事烦忧?”

马灵儿轻轻点头,将白日所见所感娓娓道来,末了,她忧心忡忡地说:“丹毒可解,心魔难除。我担心,即便他们身体康复,那份被挑起的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我……对家主一系的不满,也会像野草般,随时可能再生。”

况中棠沉默片刻,道:“人心欲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徐福与蓝大力,不过是利用了这份早已存在的积郁与不甘。堵不如疏,压不如导。或许,马家需要思考的,不仅仅是如何化解丹毒,更是如何给这些受诅咒所困的男子,一个真正看得见的希望。”

“希望?”马灵儿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诅咒源自血脉,千年无解,希望……又在哪里?”

“事在人为。”况中棠语气坚定,他无法直言盘古血脉之事,只能换一种方式引导,“马家灵力,龙源之力,蚀渊邪气,乃至这天地间各种奇异能量……属性各异,相生相克。既然诅咒能以某种形式存在,或许也能以另一种形式被引导、转化甚至利用。关键在于,是否有人愿意去探寻那条无人走过的路。”

他的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亮光,让马灵儿精神微微一振。是啊,既然诅咒可以施加,为何就不能打破?前人未能做到,不代表后人就一定无法实现。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我不能先失去信心。”

就在这时,况中棠眉头微不可查地一动,目光倏地转向东方夜空,虽然那里除了星辰别无他物。

“又感觉到了?”马灵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异样。自从那日徐福船队闯入东海迷雾起,中棠偶尔便会露出这种凝神感应的神态。

况中棠缓缓收回目光,脸上凝重之色更深:“嗯。那被惊动的‘存在’……似乎更‘活跃’了一些。虽然依旧遥远模糊,但那种令人心悸的‘涟漪’,变得清晰了。” 他体内的变异血脉,对那种同源却更为古老、更为庞大的存在,感应越发敏锐了。

马灵儿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一丝微凉:“不管那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双手交握,彼此传递着力量与决心。

---

翌日,镇魔司。

况中棠刚踏入衙署大门,便感到数道隐含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面色如常,径直向存放卷宗的偏殿走去——赵高似乎打定主意要将他彻底边缘化。

“况校尉,留步。”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况中棠转身,看到赵高身边那名心腹太监,带着几个面色不善的侍卫拦在了路上。

“王公公,有何指教?”况中棠语气平淡。

王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奉赵公公之命,前来询问况校尉一事。日前望仙台之事,那名意图行刺马巫女的侍卫,在押送镇魔司大牢后,当夜便暴毙身亡,死状凄惨,疑似中了某种奇毒。不知况校尉……对此有何解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