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潮起潮落(1/2)

五月的洪山镇被九重葛染成紫色,陈宗元踩着露水推开赵秀芬家的木门,竹帘上的贝壳风铃叮当作响。赵秀芬正对着镜子梳头,木梳竟能顺畅地穿过鬓发 —— 这是半个月来第一次。“老陈,关节不那么僵了。” 她转头一笑,腕间的红棉线在晨光里像条灵动的赤练蛇。

陈宗元放下药箱,指尖轻触她的阳池穴:“艾绒换成陈年的,灸感能透进骨缝。” 银针在酒精灯上烧得通红,他突然想起第 36 回施针时溅出的火星,那时赵秀芬手背上的烫痕已褪成浅褐色。“这次灸足三里,培补后天之本。” 他说着,将姜片垫在穴位上,艾烟缭绕中,赵秀芬的眉头渐渐舒展。

隔壁传来李二狗的咒骂:“老陈!你那破药把我尿桶都染成土黄色了!” 陈宗元无奈摇头,掀开门帘,只见李二狗叉腰站在院中央,脚踝肿胀消了大半,却故意把粗陶碗摔在地上。“尿色黄是湿热外排,” 他蹲身捡起碎片,“再摔碗,就把你绑在妈祖庙前喝药。”

李二狗梗着脖子不说话,目光却飘向墙角的酒坛 —— 昨晚他偷偷抿了两口地瓜烧,舌尖还残留着辛辣。陈宗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脉象虽滑数却带涩意:“是不是又碰酒了?” 李二狗的耳尖瞬间通红,像熟透的刺桐果。

日头升高时,晒谷场飘来浓郁的草药香。退休教师林文远捧着空药碗赶来:“老陈,我这咳嗽减轻了,夜里能睡整觉了!” 话音未落,王桂芳抱着儿子跟进院子,孩子的小脸终于有了血色。陈宗元看着围拢的村民,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家院墙上挂满了晒干的艾草和土茯苓 —— 都是村民们悄悄送来的。

“陈医生,我家老头子腿疼十年了……”“陈大夫,给我看看这化验单呗……” 嘈杂的问诊声中,陈宗元的牛皮药箱几乎要被挤翻。他望向赵秀芬,她正坐在门槛上,用红棉线为村民绑扎三阴交穴,指关节虽仍肿大,动作却利落许多。李二狗蹲在墙角,假装摆弄晒着的草药,实则在偷听陈宗元如何讲解 “忌口”。

午后暴雨突至,陈宗元在灶台前熬新收的金银花。林月娥在一旁分拣药材,突然惊呼:“乌头剩得不多了!” 他手一抖,木勺碰在陶罐上发出脆响。想起镇药铺张老板铁青的脸,想起第 39 回差点断供的生乌头,他突然意识到,三十天期限已剩 15 天,可药材储备连一半都不到。

“老陈,喝口甘蔗汁吧。” 赵秀芬端着陶碗进来,碗里浮着几片青竹叶。陈宗元接过时,发现她指尖有新烫的水泡 —— 定是帮村民熬药时烫的。“阿姐,你歇着,这些事交给月娥。” 他喉咙发紧,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李二狗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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