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潮声惊梦（2/2）

“快，拿井水来！” 陈宗元大喊。林阿水端来井水，他扯下衣襟浸透水，敷在李二狗的脚背上。此刻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炸了锅，有人报警，有人在网上发帖声讨 “庸医害人”。陈宗元却顾不上这些，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李二狗的脚，脑海中飞速回忆医书里的记载。

“或许可以试试……” 他突然想起《医宗金鉴》里的托里消毒散，可药方里的人参、黄芪村里早已没有。转头看向赵秀芬，女人昏昏沉沉地躺着，床边的便桶里又是半桶血水。倒计时表上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 只剩 10 天，可他却把两个病人都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林月娥默默递来热姜茶，手指上还沾着缝补衣服的线头。陈宗元接过茶碗，却没喝，只是盯着碗里翻涌的热气。突然，他想起王大爷枕头下的那本 1956 年的《中医验方集》，里面或许有能救急的土方。“月娥，你守着他们，我去王大爷家！” 他放下茶碗，抓起斗笠冲进雨幕。

暴雨如注，陈宗元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奔跑。妈祖庙的灯火在雨雾中明明灭灭，海风裹挟着咸腥的雨水灌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断闪过赵秀芬和李二狗信任的眼神，还有自己立下的军令状。“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他在心里呐喊，雨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分不清是苦是咸。

当他浑身湿透地冲进王大爷家时，老人被惊醒，颤颤巍巍地摸出那本珍藏的验方集。陈宗元顾不上道谢，在昏暗的烛光下疯狂翻找。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一页泛黄的纸上 ——“治痈疽溃烂方：鲜马齿苋捣敷，配以黑豆甘草汤内服”。

回到陈家时，天已微亮。陈宗元顾不上换衣服，立刻吩咐林月娥去采马齿苋，自己则在灶台前煮起黑豆甘草汤。李二狗的高热退了些，但仍昏迷不醒；赵秀芬的尿血稍缓，人却更加虚弱。他守在两人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晒谷场的倒计时表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但 “10 天” 的数字依然醒目。陈宗元摸出药箱里的《赤脚医生手册》，在空白页写下：“行医之路，如在惊涛骇浪中撑船，一个浪头打过来，便可能万劫不复。可即便如此，也绝不能弃船逃生。” 墨迹未干，又被雨水晕开，融入这充满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