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药径迷踪(1/2)
五更天的洪山镇还浸在墨色里,陈宗元摸黑推出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杠自行车,后座绑着个补丁摞补丁的蓝布包,里面装着攒了半个月的鸡蛋——这是给镇里药铺老板的“人情礼”。车铃划破寂静时,他瞥见晒谷场的倒计时牌,白粉笔写的“20天”被露水洇得模糊,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镇里的“同德堂”药铺刚卸下木板门,陈宗元就闻到了熟悉的草木香。柜台后的张老板正在擦拭青瓷药罐,看见他肩上的蓝布包,叹了口气:“老陈啊,熟乌头涨到三钱银子一钱了,你上次赊的账还没清呢。”
陈宗元赔着笑,摸出鸡蛋:“张老板,村里实在凑不出现钱,您看这些土鸡蛋……”话未说完,里间传来学徒的喊声:“附子只剩半斗了!”张老板眉头一皱:“瞧见没?疫情闹的,山道封了,药材进不来。”
他攥紧药方的手有些发颤,乌头汤的加减方里,熟乌头是关键。“那……生乌头呢?”话出口就后悔了,生乌头毒性更烈,可眼下实在没办法。张老板从柜台底下掏出个陶罐:“生的还有,不过得签生死状。”
日头爬过妈祖庙飞檐时,陈宗元才踏上归途。车筐里的生乌头用红绳扎着,像捆定时炸弹。路过镇卫生院,看见围墙贴满“禁止非法行医”的告示,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怀里的《赤脚医生手册》,封皮上的红漆早已剥落。
刚进村口,就听见李二狗的骂声:“老陈骗人!喝了药更疼了!”陈宗元心里一紧,加快脚步。推开柴门,只见李二狗正对着药罐撒气,脚踝肿得发亮,比昨日更甚。“又吃啥了?”他放下药包,目光扫过桌上的空酒坛。
李二狗梗着脖子:“就喝了口米酒!”陈宗元蹲下身,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脉象滑数如奔马。“米酒也是酒!”他气得声音发颤,“湿毒借着酒气攻心,能不疼吗?”突然注意到李二狗嘴唇泛白,冷汗浸透衣襟,心里暗叫不好——怕是毒邪内侵了。
这时,赵秀芬的男人跌跌撞撞跑进来:“陈医生,秀芬吐了!”陈宗元转身就跑,药包从肩上滑落,生乌头滚出半颗。赵秀芬蜷缩在灶台边,地上是暗红的呕吐物,夹杂着未消化的药渣。“胸口烧得慌……”她抓住陈宗元的手,掌心烫得惊人。
望闻问切间,陈宗元后背浸透冷汗。赵秀芬舌红少津,脉象细数,是乌头过量导致的胃阴灼伤。他猛然想起张老板的话,生乌头毒性猛烈,自己却为了省钱冒险使用。“月娥!快去熬麦冬石斛茶!”他冲妻子喊着,又掏出银针,在赵秀芬内关穴轻轻刺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