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乌牌净瘴· 镇岳血歌(2/2)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利刃入肉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林武略如同扑向山岳的疯虎!半截斩马刀带着他全部的力量、愤怒与意志,狠狠劈向冲在最前的一名铁浮屠骑士厚重的胸甲!
“铛——!!!”
刺耳到极致的金铁爆鸣!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
巨大的力量让那名铁浮屠骑士连同座下战马都猛地一晃!精钢打造的厚重胸甲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裂纹蔓延,但未被彻底劈开!骑士巨大的狼牙棒带着沉闷恐怖的风压,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向林武略的头颅!
林武略猛地在马背上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狼牙棒擦着重甲掠过,带起一片刺目的火花和金属摩擦的尖啸!他反手一刀,斩马刀如同毒龙出洞,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撩向骑士战马相对脆弱的膝关节防护连接处!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嘶,前腿猛地折断,庞大沉重的身躯如同山崩般轰然向前扑倒!马背上的骑士被狠狠甩飞出去,沉重的铠甲让他如同铁块般砸在地上,不等他挣扎,紧随林武略身后的飞虎营士卒早已蜂拥而上,乱刀齐下,瞬间将其剁成肉泥!
但更多的铁浮屠如同钢铁潮水般涌来!沉重的狼牙棒、巨型战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竖劈!飞虎营士卒的轻甲在绝对的力量和重型兵器面前,如同纸糊!不断有人被砸得胸骨塌陷,吐血倒飞;有人被巨斧拦腰斩断,内脏混合着鲜血喷溅;更有人连人带马被撞飞,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
飞虎营的锥形阵,如同撞上礁石的怒涛,瞬间被遏制!锋锐的锥尖在钢铁洪流中艰难地向前突进,但两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飙升!钢铁碾压血肉的残酷画面,不断上演!
“不要停!给老子往里冲!挤进去!贴住他们!别让他们拉开距离!”林武略浑身浴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半截斩马刀早已卷刃崩口,却依旧狂舞如风,在铁浮屠阵中撕开一道又一道微小的缝隙!他深知,对付铁浮屠这种依靠集团冲锋和重量碾压的重骑,唯有冲入其阵中,使其无法发挥冲击力,陷入贴身混战,方有一线渺茫生机!
在他的带领下,飞虎营的悍卒们彻底化作了疯魔!他们无视伤亡,前仆后继,用身体、用刀枪,死死缠住身边的铁甲怪兽!有人被狼牙棒砸碎了半边肩膀,临死前用牙齿死死咬住马腿上的皮索;有人被沉重的战马踩断了双腿,依旧用短刀疯狂地捅刺马腹的薄弱处;更有人抱着点燃的火油罐,发出最后的狂笑,如同人肉炸弹般扑向铁浮屠骑士,用生命点燃一团团焚身的烈焰!
以命换伤!以血换血!飞虎营用最惨烈、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打法,硬生生将铁浮屠那严密的、无懈可击的阵型撕开、搅乱、拖入泥潭!如同无数悍不畏死的蚂蚁,用生命和血肉,死死缠住了钢铁巨兽的关节,让它有力无处使,发出愤怒而低效的咆哮!
林武略血红的双眼,始终锁定着阵中那面高高飘扬、狰狞无比的“血屠”大纛!锁定着大纛下那个如同魔神般挥舞着巨斧、不断收割着飞虎营生命的兀骨术!
兀骨术看着自己引以为傲、耗费无数国帑打造的铁浮屠,竟被这群“轻步兵”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缠住,陷入混战泥潭,无法发挥冲击优势,又惊又怒!他挥舞着巨斧,将两名扑上来的飞虎营士卒连人带甲劈成四段,污血内脏溅了他一身,他发出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废物!一群废物!杀了林武略!取他人头者,赏万金!封万夫长!世袭罔替!”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数名最精锐的铁浮屠亲卫,如同被血腥味刺激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策动披甲战马,强行撞开混乱的战团,朝着阵中左冲右突、如同黑色闪电般的林武略猛扑过去!沉重的狼牙棒和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将林武略笼罩!
千钧一发!
“咻!咻!咻!”
三道乌光,如同来自幽冥的死神叹息,撕裂了混乱喧嚣的战场,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冲在最前的三名铁浮屠亲卫那唯一暴露在厚重面甲缝隙外的眼睛!箭矢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角度刁钻狠辣!
“噗!噗!噗!”
三声沉闷、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声几乎同时响起!箭矢深深贯入眼窝,直透后脑!三名身经百战、武装到牙齿的铁浮屠亲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如同被瞬间抽掉了灵魂的傀儡,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沉重的麻袋般栽下马背!被混乱的铁蹄瞬间淹没!
是林溪的箭!
她并未跟随飞虎营冲锋陷阵,而是与沈砚、墨鸦等人占据了一处远离铁浮屠正面冲击、视野相对开阔的土坡。她单膝跪地,破军弓那巨大的弓身在她手中稳如磐石,弓弦犹自震颤!冰冷的汗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但她的眼神却如同万载寒冰,锐利、专注、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只有最纯粹的杀意!破军弓,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冰冷地、高效地收割着一切威胁到林武略生命的敌人!
林武略压力骤减!他怒吼一声,半截斩马刀横扫,荡开侧面袭来的沉重战斧,同时猛勒缰绳,战马灵性地人立而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柄横扫向他腰腹的狼牙棒!他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布满血丝的虎目死死锁定前方不足二十丈的“血屠”兀骨术!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轰然碰撞!
兀骨术也看到了林武略!更看到了远处土坡上那个持弓而立的、坏了他鹰愁涧天堑、又射杀他亲卫的该死女人!林溪!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暴虐!他眼中凶光大盛,如同熔岩喷发,猛地一夹马腹!
“唏律律——!”他胯下那匹格外神骏、覆盖着厚重马铠的黑色巨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失控的钢铁战车,朝着林武略猛冲而来!巨大的战斧高高扬起,斧刃在血月下反射出妖异的血光,带着劈开山岳、粉碎星辰的气势!
“林武略!受死——!”兀骨术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
两军主帅,如同宿命中的对决,在这尸山血海的修罗场上,轰然碰撞!
“铛——!!!!!!!!!”
斩马刀与巨斧狠狠撞击在一起!
声音不再是金铁交鸣,而是如同两颗星辰对撞!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数丈内的士兵,无论是飞虎营还是铁浮屠,都如同落叶般狠狠掀飞出去!地面以两人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
火星如同瀑布般疯狂溅射!林武略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巨力从刀柄传来,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彻底崩裂,鲜血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那半截饱经摧残的斩马刀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竟从中彻底断裂!林武略连人带马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战马四蹄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兀骨术也闷哼一声,巨斧被高高荡起,魁梧的身躯在马上剧烈地晃了几晃,才勉强稳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林武略这含怒搏命的一击,力量远超他的预计!但随即,这惊诧就被更浓烈的杀意取代!他看到了林武略手中断裂的兵器!
“死——!”兀骨术眼中凶光暴涨,巨斧带着狞笑般的死亡厉啸,趁着林武略兵器脱手、身形不稳的绝佳时机,朝着他的头颅当头劈下!势要将他连人带马,一劈两半!斧刃撕裂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生死一线!
林武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躲?来不及!挡?手中无刀!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刹那,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炸响!不退反进!用命去搏!
他猛地从马背上跃起!不是后退,而是如同扑向猎物的灵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撞向兀骨术战马的侧面!目标正是那披甲战马相对脆弱的胸腹连接处!
“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撞击声!
林武略如同炮弹般撞在战马侧肋!巨大的力量让兀骨术那匹神骏的黑色巨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被撞得猛地一个趔趄,向侧面倾斜!巨斧劈砍的轨迹瞬间发生了致命的偏移!沉重的斧刃擦着林武略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劲风撕裂了他的披风,刮得后背皮开肉绽!但也仅仅是皮肉伤!
机会!
就在兀骨术因战马趔趄而身体失衡、脖颈侧面那重甲头盔与肩甲之间的狭窄缝隙瞬间暴露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箭都要快、都要狠、灌注了林溪全部心神、力量、乃至燃烧生命般决绝意志的破甲重箭,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战场上空!箭簇撕裂空气,发出撕裂灵魂般的尖啸!目标,直指那致命的甲胄缝隙!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兀骨术感觉到了!那致命的、冰寒刺骨的杀机!他想躲,想格挡,但身体因战马的失衡而出现了那致命的、无法弥补的迟滞!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穿透声!
铁箭精准无比地贯入那狭窄的、不足一指宽的甲胄缝隙!箭头带着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喉骨碎渣,从另一侧透出!箭羽犹自剧烈震颤!
兀骨术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手中那柄巨大的战斧“哐当”一声脱手坠落,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泥。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脖颈、兀自颤动的箭簇。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怪响,粘稠的黑血混合着泡沫,从面罩下方汹涌而出。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开始涣散的双眼,死死地、怨毒无比地盯住远处土坡上那个放下破军弓、身形微微晃动的持弓身影——林溪。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滔天的怨毒,以及对命运最恶毒的诅咒。最终,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山岳,轰然栽下马背!沉重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黑水国镇国将军,“血屠”兀骨术——授首!
“将军死了!”
“兀骨术将军死了!”
主帅毙命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以远超声音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本就陷入混战泥潭、被飞虎营疯狂撕咬、士气早已动摇的铁浮屠军阵,瞬间大乱!失去了主心骨的钢铁巨兽,变成了无头的苍蝇!恐慌如同野火般蔓延!阵型彻底崩溃!一些骑士开始调转马头,试图脱离战场;更多的则茫然失措,被飞虎营士卒趁机疯狂砍杀!
“兀骨术已死!降者不杀!”林武略抓起地上那半截染血的斩马刀,强忍着双臂撕裂般的剧痛和后背火辣辣的伤痛,奋力跃上兀骨术那匹神骏的黑马。他用刀尖挑起那颗覆盖着恶鬼面罩、兀自滴血的头颅,高高举起,用尽胸腔里所有的力气,发出震天动地、宣告胜利的咆哮:
“黑水狗崽子们!你们的主子死了!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飞虎营的怒吼如同胜利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疲惫的身体里再次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失去斗志的铁浮屠开始成建制地溃散,沉重的铠甲此刻成了逃命的累赘。仆从军更是早已魂飞魄散,哭喊着四散奔逃!镇岳城外,黑水军彻底崩盘!一场不可能的、奇迹般的胜利,在飞虎营悍不畏死的冲锋和林溪那决定乾坤的神箭下,轰然铸就!
城头上,王贲拄着卷刃的战刀,看着城外崩溃的敌军,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都是血沫子。但眼中的狂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林溪放下破军弓,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沈砚一把扶住。长时间的高度精神集中和连续开弓,让她几乎虚脱。她看着远处二哥高举敌酋首级的雄姿,看着崩溃的黑水大军,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意。
然而,这胜利的欢呼尚未完全升起。
林溪怀中,那块刚刚平息下去的乌木牌,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灼热、震颤起来!这一次的灼热,远超之前对抗毒瘴之时!带着一种近乎惊惶的示警!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邪恶、暴戾到极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魔睁开了眼睛,正从葬龙山脉深处,断龙峪的方向,汹涌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