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乌牌之谜（2/2）

“是什么？”林溪好奇地接过。油纸包入手温热，散发着诱人的、熟悉的甜香。

“是……是我学着做的桂花糕。”沈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清俊的脸庞染上一层薄红，“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又怕外面买的不干净……就自己试着做了一些。可能……没云姨做的好吃，糖好像放多了点……你别嫌弃。”他小声补充道，眼神期待又忐忑地看着林溪。

林溪心头一暖，仿佛被一股温热的泉水包裹。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糕点，上面点缀着细碎的金色桂花，散发着甜蜜温暖的芬芳。她拿起一块，触手温软，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浓郁的桂花香气直冲鼻腔，甜……确实是甜得有些过分了，齁得嗓子都有些发紧。但这份笨拙的、带着烟火气的甜腻心意，却比任何珍馐美味都更让她感到熨帖和踏实。

“好吃！”林溪眉眼弯弯，由衷地赞道，又咬了一大口，努力咽下那份过度的甜腻，“特别甜！我喜欢！”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仿佛刚才书房里的沉重只是一场幻觉。

沈砚见她喜欢，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春日的暖阳驱散了寒意：“你喜欢就好！下次……下次我少放点糖，再试试放点你喜欢的松子仁！”他像是得了莫大的肯定，语气都轻快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深秋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一种慵懒的暖意。林溪小口小口地吃着甜得发腻的桂花糕，感受着那份在舌尖化开的、带着沈砚气息的甜蜜。沈砚则轻声细语地跟她说着村里学堂的趣事：那个总爱调皮捣蛋的二狗子今天被他罚抄《弟子规》抄得眼泪汪汪；那个最胆小的妞妞今天居然抓了一只油亮亮的金龟子，把隔壁桌的小花吓得哇哇大哭；还有他新教孩子们念的一首关于秋收的古诗……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如同潺潺溪流，讲述着最简单、最平凡的烟火人间。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沉重的秘密和迫在眉睫的危机。只有阳光，微风，甜腻的糕点，和身边这个干净得如同琉璃般的少年。

林溪静静地听着，口中那过分的甜腻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后背的灼伤幻痛悄然隐去，枫树林的血腥味被桂花的甜香取代，乌牌冰冷的触感也被手中的温热驱散。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只是一个听着邻家哥哥讲故事的普通女孩。这份平凡而温暖的宁静，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滋润着她因杀戮和阴谋而干涸疲惫的心田。

“溪儿，”沈砚忽然停下讲述，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阳光落在他清澈的眼眸里，如同碎金流淌。他的眼神干净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了他这个年纪书生气息的沉稳。“我知道你走镖很辛苦，很危险。我……我可能帮不上你太多忙，也挡不住那些刀光剑影。”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抚平人心的力量：“但是，无论你去哪里，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青石村永远是你的家，学堂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平安回来。”没有山盟海誓的炽烈，没有豪言壮语的激昂，只有最朴素、最温暖的承诺，如同老槐树的根，深深扎进泥土，无声地给予支撑。

林溪看着沈砚认真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澄澈如水的守候之意，心中那根因乌牌之谜而紧绷的弦，被一股温润而坚实的力量缓缓抚平。那股在书房中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对未知凶险的巨大恐惧，在这份简单而温暖的承诺面前，悄然退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定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注入了她的心田。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黑暗，荆棘多么密布，总有一盏灯，在青石村的老槐树下，为她而亮。

她用力地点点头，将最后一口甜得发齁却让她无比珍视的桂花糕咽下，笑容灿烂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带着一种卸下心防后的轻松和坚定：“嗯！我知道！等我走累了，就回来跟你一起教书！你教他们念书，我教他们射箭！”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阳光洒满学堂的院子，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和箭矢破空的呼啸交织在一起。

沈砚也笑了，笑容温润如玉，眼中满是憧憬和喜悦。他仿佛也看到了那个未来，平凡，温暖，充满希望。

槐树叶在深秋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在为这对青梅竹马的约定轻轻伴奏。阳光穿过叶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将这一刻的温暖与宁静定格。

然而，林溪心底深处，那关于乌牌、关于葬龙山脉、关于黑水影卫的冰冷阴影，并未真正消散。它们只是暂时蛰伏在这片温暖的阳光之下。沈砚的心意，如同坚实的锚点，让她在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有了可以停泊和汲取力量的港湾。江湖路远，风波诡谲。守护这份温暖，守护这份等待，将成为她握紧刀锋、直面黑暗最深沉的理由。

她握了握拳，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桂花糕的甜腻和沈砚话语带来的力量。前路艰险，但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短暂的、如同偷来的宁静之中。因为风暴，或许已在葬龙山脉的深处酝酿成形，随时可能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