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状元游街（1/2）

初冬的京城，天空是澄澈高远的青碧色，几缕薄云如丝絮般飘荡，阳光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却驱不散凛冽的寒意。朔风卷着地上残留的枯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刮在人脸上，像裹着冰碴的小刀子。然而，这刺骨的寒风，却被朱雀大街上汹涌的人潮和震天的喧嚣彻底压了下去。

整条朱雀大街，成了彩绸与鲜花的海洋。道旁高大的槐树枝桠上，系满了艳红的、明黄的、翠绿的绸带，在风中猎猎招展，像一道道流动的彩霞。临街的店铺二楼、三楼，乃至屋顶，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头。小贩的叫卖声、孩童兴奋的尖叫、妇人高亢的议论，混杂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锣鼓唢呐，汇聚成一股沸腾的声浪，几乎要将街道两旁覆盖着薄薄一层白霜的屋瓦都掀翻。

“来了！来了！状元郎来了——！”

不知是谁用尽力气嘶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引信。瞬间，整条朱雀大街从东向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人群如同被巨浪推动的海水，拼命地向前涌动着，又被维持秩序的兵丁奋力挡回。无数的手臂高高举起，争相抛洒着刚从枝头剪下、犹带露水的梅花、早开的山茶，甚至还有用彩纸精心剪成的花朵。花瓣、彩屑、纸花，如同缤纷的雨点，纷纷扬扬，落在刚刚清扫过、铺着细沙的青石板路面上。

在无数双焦灼而热切的目光尽头，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之中，一匹神骏非凡的雪白骏马，披挂着金红相间的锦缎马衣，踏着沉稳而优雅的步伐，缓缓行来。马鬃飞扬，马头高昂，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钉在马背上那人身上。

大红色的状元锦袍，以金线绣着繁复的云鹤朝阳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燃烧的火焰。头戴金花乌纱帽，两侧垂下的流苏随着马匹的行进轻轻晃动。他身姿挺拔，如雪原上傲立的青松，又如一柄收入鞘中、敛尽锋芒的古剑。面容清俊，五官分明，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生的书卷清气，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沉静得如同古井寒潭，清晰地映照着眼前喧嚣沸腾的盛况，却不起丝毫波澜。

正是林家大哥——林文渊！

他端坐于雪白的骏马之上，大红袍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温润。面对两侧汹涌如潮水、几乎要冲破兵丁阻拦扑上来的百姓，面对震耳欲聋、几乎要将人掀下马背的欢呼与尖叫，他脸上没有半分骄矜得意之色，也无一丝新晋状元郎惯有的少年意气飞扬。只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谦和，如同上好的暖玉，温润地流淌在他周身；更有一股远超年龄的沉稳，如同深埋地底的磐石，不动如山。

阳光穿透薄云，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那耀眼的状元红袍，在光线下仿佛流淌着金色的辉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温润而尊贵的光晕之中。他偶尔会微微侧首，向街道两侧热情过度的百姓颔首致意。那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优雅，仿佛不是置身于喧嚣的闹市，而是在自家庭院信步。

每一次他颔首，每一次他深邃沉静的目光扫过人群，都会引发一阵更为高亢的尖叫浪潮，尤以那些挤在绣楼窗口、手持帕子或花朵的大姑娘小媳妇为最。

“天爷！好俊俏的状元郎！这通身的气派！”

“才二十岁！刚及冠吧？这就高中状元了！老天爷也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