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似乎很温馨的冷冻肉?(1/2)
博士站在那扇绘有暗淡云纹的红木门前,抬起手,指关节在门板上扣响。
“进。”
声音慵懒,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博士推开门,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墨香扑面而来,混合着陈年宣纸特有的干燥气味。屋内的景象不出所料——这里不像是少女的闺房,更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剧烈地震的古籍仓库。
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废弃的画稿,白纸黑墨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海洋。几支上好的湖笔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笔尖还残留着未干的朱砂。墙壁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山水图,墨迹顺着纸张纹理缓缓流淌,仿佛活物般呼吸着。
夕正侧身躺在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罗汉床上,身上穿着那件标志性的墨绿色广袖长袍。她的一只脚赤裸着伸出床沿,在半空中无意识地晃荡,脚踝上系着的红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听到脚步声,夕慢吞吞地转过头。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暮色的眸子扫过博士的脸庞,随即微微眯起。
“嗯……博士终于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随手将盖在脸上的一本线装书扔进纸堆里,拍了拍床边那块仅存的、没有被杂物占据的空地。
“来,坐。”
博士迈步跨过地上的障碍物,衣摆带起几张废纸。他也不客气,直接在夕指示的位置坐下,床榻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我说夕,”博士环顾四周,眉头微皱,“咱好歹也是要在前文明扎根的组织,你就不能稍微整理一下?连张桌子都没有,这酒怎么喝?难不成要我把酒杯放在你肚子上?”
“桌子?”
夕挑了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词汇。她坐直身子,原本慵懒的气质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神”的傲慢与随意。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她抬起双手,在虚空中轻击两下。
“啪、啪。”
没有光效,没有咒语。
就在博士眼前的空气中,一滴浓稠的墨汁凭空出现,随即疯狂扩散、凝固、塑形。黑色的线条在三维空间中急速拉伸,眨眼之间,那团墨汁便化作了一张漆黑油亮的红木方桌,以及两个雕工精细的圆凳。桌面上甚至还能看到木质的纹理,触感冰凉坚硬,完全分辨不出这究竟是画还是现实。
夕从那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宽大袖口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两罐没有任何标签的白酒,重重地顿在桌面上。紧接着,又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
“呲——”
金属拉环崩断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那一瞬间,一股凛冽、辛辣且霸道的酒香在狭小的空间内炸裂开来,瞬间压过了原本的墨汁味。这是博士特意用系统兑换的高度烈酒,没有任何花哨的调味,只有纯粹的酒精与烈火。
夕提起酒罐,清澈的酒液注入玉杯,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泡沫。她先给自己倒了半杯,随后手腕一转,将博士面前的杯子斟满至几乎溢出。
博士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液面,没有任何犹豫,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宛如吞下了一把烧红的刀片。灼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滚入胃袋,瞬间点燃了腹中的一团火。那种剧烈的刺激感让他紧绷了数日的神经产生了一丝麻痹的快感。
“哈——”
博士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桌上,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色迅速泛起红晕。
“诶?”夕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一脸错愕地看着博士,“博士,我还没喊干杯呢,你怎么就直接闷了?懂不懂规矩?”
博士苦笑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玉杯边缘,眼神有些发直。
“这不……最近因为女儿的问题嘛……”他的声音低沉下去,“看着小咪躺在那儿,身上插满管子,一动不动……我这当爹的心里,压力实在太大了。”
夕看着博士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调侃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唉。”夕轻轻叹了口气,“总之,能活着回来就是胜利。至少她现在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不是么?并没有死去……毕竟,那样的悲剧可不能在这里上演。”
博士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样的悲剧……”
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是被称为“尘埃”的时间线,也是博士心中最深的梦魇。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奇迹,只有无尽的牺牲和冰冷的墓碑。尘埃博士在那条时间线里无数次告诫过他:*不要让悲剧重演,保护好她。*
博士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灰暗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
“你说的对,夕。”博士重新给自己倒满酒,“尘埃的悲剧,绝不能重演。我带你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写那个结局。”
夕看着博士重新振作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举起酒杯,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酡红。
“但是,夕……”博士突然开口,眼神变得有些深邃,“我一直有个疑问。”
“疑问?”夕放下酒杯,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吧,说不定还能给你解答解答呢。毕竟我活得比你久。”
博士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讨论什么禁忌的话题。
“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把罗德岛未来的领袖——也就是那个阿米娅,给提前截胡了吗?现在的幼年阿米娅,完全是我们钢铁阵线的人,叫我父亲?视这里为家。”
博士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在想的是……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等到巴别塔的那位特雷西亚死后,那个‘巴别塔的恶灵’——也就是原本时间线里的罗德岛博士,会被塞进切尔诺伯格的石棺里变成冷冻肉。几百年后,是谁去把他叫醒?”
博士的目光死死盯着夕:
“原本应该是阿米娅去救那个博士。但现在小阿米娅在我们这儿,还是个被我宠坏的小女儿。总不可能是自家养得好好的小女儿,突然叛变去救一个陌生人吧?那那个石棺里的‘冷冻肉’,岂不是要睡到地老天荒?”
夕愣住了。
她显然从未思考过这个因为蝴蝶效应而产生的逻辑闭环。她皱起眉头,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思索着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嗯……这个问题的话……”夕沉吟道,“毕竟你亲手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出现偏差也是必然的。至于谁去把那块冷冻肉叫醒……”
夕的脑海中闪过几个身影,最终定格在那个总是穿着绿色大衣、表情冷漠的猞猁身上。
“或许是巴别塔的那个老猫吧?”夕猜测道,“毕竟她对那个‘普瑞赛斯’的执念……也许她会亲自去挖人。”
“巴别塔的老猫?”博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酒喷出来,“不是,夕你别逗我笑。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期的凯尔希和那个时期的博士,关系紧张得像快要爆炸的源石虫吧?毕竟现在的巴别塔老猫,还是普瑞赛斯的‘宠物’——当然,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那我就不清楚了。”夕摆了摆手,一脸“我放弃思考”的表情,“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先知,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画家。这种烧脑的时间悖论,你自己去头疼吧。”
“好好好,你最平凡。”博士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平凡’的标准可真够高的。”
说话间,博士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了夕身后的床铺。
之前的视线被杂乱的画纸遮挡,现在因为两人坐近了,角度发生了变化,博士才惊讶地发现,夕那堆乱糟糟的被褥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长条形的抱枕。
抱枕上印着一个穿着蓝色长大衣、带着头盔的人物。那人物摆着一个极其嚣张的剪刀手姿势,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仅是抱枕。
博士定睛一看,枕头套上印着那个“q版博士吃面”的图案。甚至那条团成一团的被子上,隐约可见也是密密麻麻的博士大头印花,画工精湛,神态各异——有发呆的、有坏笑的、甚至还有那个着名的“生吞源石虫”的表情包。
博士指着那一床的“周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但是……伟大的、平凡的画家。”博士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画我的自画像,还做成抱枕、枕头和被子?这是什么前文明最新的诅咒仪式吗?”
夕顺着博士的手指看去。
“唰”地一下,原本因为酒精而微红的脸瞬间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像是一颗熟透的番茄。
她慌乱地伸出手,试图用宽大的袖子遮挡那些东西,但显然是徒劳的。那满床的“博士”正如死尸般盯着她。
“谁……谁说是我画的!”
夕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和恼羞成怒。
“这是……这是别人给我的!对!就是别人硬塞给我的!我看布料还不错就勉强拿来用了!你懂不懂啊?这叫……这叫艺术鉴赏!你这个不懂艺术的凡夫俗子!”
“别人给的?”博士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嘴角疯狂上扬,“在这个前文明的冰原上,除了你会画画,还有谁能弄出这种高清无码的印花布料?年吗?她只会打铁吧?还是说斯卡蒂突然学会了刺绣?”
“我不懂,我不懂!”夕抓起酒罐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大声嚷嚷道试图掩盖尴尬,“我不懂你的品味,行了吧?真是的,别聊这种无聊的话题!刚刚好的心情又被你打没了!”
看着夕这副炸毛的样子,博士心中的阴霾彻底散去。
“哎,要不?”博士突然提议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夕,光喝酒没意思,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夕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酒杯:“什么游戏?我警告你,别想套路我。”
“很简单。”博士指了指桌上的酒罐,语气充满挑衅,“我们来比谁喝得多,谁能坚持到最后不倒下。敢不敢?”
夕挑了挑眉,轻蔑地笑了,那股子傲气又回到了脸上:“切,没意思。就你?我真怕喝几杯你就直接钻桌子底下了。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能把酒当水喝的。”
“真的假的?”博士一拍桌子,装作不服气地站起来,“我怎么会输给你?想当年我在龙门……呃,算了。总之,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酒神!”
“来!谁怕谁!”
夕的好胜心被彻底激起。她一挥袖子,桌面上瞬间又多出了两罐白酒。
“今晚,不是你横着出去,就是我……哼,反正不会是我醉!”
于是,在这间充满了墨香与纸张的房间里,一场关于尊严与酒量的战争打响了。
推杯换盏之间,时间飞速流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空酒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清脆悦耳。两人的对话也从一开始的逻辑清晰,逐渐变成了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
“喝……继续……”博士大着舌头,举起空杯子。
最后的结果是毫无悬念的两败俱伤。
夕身子一歪,彻底瘫软在床上,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我……我还没醉……拿笔来……我还能……还能喝……”
博士则是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直接栽倒在夕的床上。
意识断片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夕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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