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喝酒喝多了与毛茸茸的雪豹(1/2)
冰河禁区基地的清晨,被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金属管道偶尔的应力呻吟唤醒。惨白的极光透过穹顶冰层,在合金走廊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幽蓝光斑。博士如同一个游荡的幽灵,漫无目的地踱步在空旷的通道里,厚实的皮靴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孤寂而清晰的回响,是这片钢铁森林里唯一的节奏。
他目光扫过四周。工程干员推着满载精密零件的悬浮板车匆匆而过,后勤人员抱着成摞的物资清单小跑着,源石技艺维护小组的荧光手套在管道接口处闪烁。忙碌,却井然有序,像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稳定运行。一股混杂着虚幻与真实的暖流,悄然从博士心底升起,驱散了永冻冰原的寒意。
“这就是……我的钢铁阵线。”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墙壁。尽管记忆的拼图仍有缺失,尽管时空的坐标依旧错乱,但眼前这头在风雪中咆哮的钢铁巨兽,以及其中奔流的生命,都是他掌中可触的真实。这份掌控感,如同锚点,将他在时间乱流中漂泊的心,暂时定住。
然而,这份微暖的自豪,丝毫未能融化空气中残留的、名为“修罗场”的冰碴。昨日那场由一枚像素戒指引爆的“凯尔希与华法琳的世纪战争”,虽被强行按下暂停键,但无形的硝烟依旧弥漫,带着硫磺与血腥的余味。
“隐身……必须彻底隐身。”博士在心中默念,如同最虔诚的祷言。他加快脚步,仿佛身后有mon3tr的利爪和血魔的獠牙在追赶。“绝对、绝对不能靠近医疗部!天知道那只万年老猞猁是不是正用手术刀比划着解剖我的最佳角度?还有华法琳……那眼神,看根血管都像在看情人……”他打了个寒噤,脚下的合金地面似乎都更冰冷了几分。
不知不觉,灼热的气浪和金属的轰鸣将博士引向了基地深层的工业区。这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熔化的铅,混杂着焦糊的源石粉尘、滚烫的机油以及金属被极限锻打时散发出的、近乎血腥的灼热气息。巨大的排风扇如同垂死巨兽的肺叶,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喘息,吞噬着大部分声响。
博士停在一扇半掩的、被熏得漆黑的厚重合金门前。门缝里透出熔岩般跳跃不定的红光,伴随着一声声沉重、规律、仿佛敲击在心脏上的“当!当!当!”声。
这是年的领域——她的私人军火库兼艺术熔炉。
博士推门而入,热浪如同实质的拳头迎面砸来。只见年赤着双足,稳稳踩在烧得暗红的铸造平台上,脚底与金属接触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她那身华丽的、绣着繁复金线的衣袍被随意地卷起系在腰间,露出大片被汗水浸透、沾满煤灰与金属碎屑的蜜色肌肤,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野性的光泽。她双手紧握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巨型锻锤,每一次抡起都带起呼啸的风声,每一次砸落,都让悬浮在面前的那个巨大金属构件发出痛苦的嗡鸣,溅起一片金红炽烈、如同星辰爆炸般的铁水火花!
那构件庞大而狰狞,表面覆盖着如同活物般脉动的源石能量回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与能量波动。它既像一柄未开锋的、足以劈开山岳的巨剑,又似某种星际引擎最暴力的核心。
“呼——!”年猛地停下动作,将锻锤拄地,抹了一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更深的污痕。她似乎感应到什么,倏然转头,火红的瞳孔在蒸腾的热气中锁定博士,如同熔炉中跳动的火焰。
“哟!老大?”年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惊喜,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与花猫似的脸形成鲜明反差,“稀客啊!怎么有空钻我这烟熏火燎的耗子洞了?被哪个女人赶出来了?”
博士没理会她的调侃,好奇地凑近那悬浮的庞然大物,灼热的气流烤得他脸颊发烫。他绕着它走了一圈,手指虚点:“我说年,你这又是在鼓捣什么灭世神器?看着像是要去给岁相(年的兄长)修脚,又像是要把月亮捅下来当球踢?”
年抄起旁边半人高的水桶,“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清凉的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流下,在灼热的肌肤上蒸腾起白汽。她豪迈地用胳膊一抹嘴,得意地拍了拍那依旧滚烫的金属表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博士,格局!格局打开!”年的红瞳闪烁着工匠特有的狂热,“我这是在为咱们钢铁阵线的‘星辰大海’添砖加瓦!重工业!懂不懂?决定性的力量!”
“所以……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博士依旧一头雾水。
年翻了个白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火箭!w那个疯婆娘整天念叨的火箭!她那堆破炸药顶多算窜天猴!想飞出泰拉?得靠真家伙!”她指向构件尾部那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喷口雏形,“看见没?主推进器喷口!三种顶级源石合金熔铸,掺了我独门的‘龙息淬火’秘方!耐热性?哼!别说大气层摩擦,就是直接怼进太阳里洗个澡,它也只会变得更亮!”
“哦……”博士恍然大悟,摸了摸下巴,“推进器啊……我还以为你要去单挑邪魔呢。”他伸手,在年唯一还算干净的肩头拍了拍(触手一片惊人的滚烫),“挺好,好好干。”说完,竟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
年举着锻锤,僵在原地,保持着准备滔滔不绝讲解的姿势,只看到博士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奇怪……”年挠了挠被汗水黏成一绺绺的乱发,红瞳里满是困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不跟我从材料延展性吹到火锅底料配比,没两小时绝不放我走……怎么今天看一眼就溜了?”她耸耸肩,将疑惑抛诸脑后,抡起锻锤,带着被轻视的不忿,更用力地砸向那赤红的金属!
“当——!!!”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熔炉间回荡,火花如怒放的炼狱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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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了灼热的工业熔炉,博士像个无家可归的游魂,在基地冰冷的通道里漫无目的地晃荡。指挥室?小咪在那里,意味着如山的工作。医疗部?生命禁区。食堂?黍妈妈的爱心投喂堪比养猪场。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扇绘有流动水墨山水的房门前。墨色在特制的合金门板上晕染流淌,仿佛随时会滴落。
“夕……”博士眼睛一亮,如同发现了避难所,“对了!这宅女消息闭塞,两耳不闻窗外事,绝对不知道昨天的腥风血雨!而且她屋里……有好酒!”
他立刻从mc空间里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陶坛。一坛泥封陈旧,透着岁月沉淀的醇厚气息——【7891年窖藏·噬魂虎头蜂酒】;另一坛则散发着近乎暴烈的辛辣——【无名高地·断魂烧】。
“夕宝,借你宝地避避风头……”博士贼兮兮地推开并未上锁的门。
室内光线幽暗,唯有几盏仿古宫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宣纸的微涩、松烟墨的冷香,以及……某种慵懒颓废的气息。夕果然还是那副德行,像只餍足的大猫,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张堆满画卷、零食袋和空颜料罐的巨大软榻上,银白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铺满了深色的地毯。
几只由墨汁凝成、只有巴掌大小的水墨小鬼,在博士踏入的瞬间便无声地忙碌起来。它们搬来一张矮几,摆上两个素白茶盏,动作迅捷而无声。
“来了?”夕的声音闷闷地从一堆软枕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头也没抬。
博士毫不客气地挨着软榻坐下,将两坛酒“咚”地一声顿在矮几上,震得茶盏轻颤。
沉闷的声响终于让夕动了动。她慢悠悠地支起身,伸了个极尽慵懒的懒腰,宽松的丝绸睡袍滑落,露出半截莹白的肩头。她睡眼惺忪地瞥向酒坛,当看清那陈旧的泥封和另一坛上潦草的“断魂”二字时,那双总是半阖着的、仿佛蕴藏着古画山水的眼眸,终于亮起一丝饶有兴味的光。
“虎头蜂酒?还有……断魂烧?”夕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又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需要借酒浇愁了?”
“唉……”博士长叹一声,带着饱经沧桑的沉重,一掌拍开虎头蜂酒的泥封。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蜂蜜甜腻、草药苦涩与某种致命毒虫腥气的浓烈酒香,如同实质的烟雾般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连流动的水墨都似乎凝滞了一瞬。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近乎粘稠的金黄色酒液。
“夕啊,你是不知道……我心里苦,比这虎头蜂的尾针还苦!”博士仰头,将那粘稠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狂暴的热流从喉咙直冲胃袋,随即炸向四肢百骸,烧得他龇牙咧嘴,眼角飙泪。
“昨天……愚人节嘛!想着给大家解解压,活跃下气氛……”他声音嘶哑,带着委屈。
“然后呢?”夕端起自己那杯断魂烧,只浅浅抿了一口,辛辣感让她微微蹙眉,动作却依旧优雅如古画仕女。
“然后我就去找凯尔希……求婚了!”
“噗——咳咳咳!”夕那优雅的姿态瞬间崩坏!一口烈酒呛在喉间,她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博士,仿佛在看一个从画里蹦出来的妖孽。“你……你说什么?求……求婚?!跟凯尔希?!”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啊!就是个玩笑!”博士一脸悲愤,又给自己倒满,这次是更烈的断魂烧,“结果玩笑开劈叉了!差点变成我的追悼会现场!这还不算完!我又去找华法琳……结果那疯女人直接当真了!现在好了!这俩为了争谁是正宫娘娘,差点把基地拆了当擂台!”
当“求婚”二字再次从博士口中蹦出时,夕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迅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如同帘幕,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是刺痛?是嘲弄?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抬眼时,已恢复了那副慵懒疏离的模样,只是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带着刻意的尖酸:“求婚?她们……是集体被源石烧坏了脑子?还是基地的灯太暗了?居然能看上你这种……除了会惹麻烦和捡小孩,还会干什么的家伙?”
“喂!过分了啊!”博士不满地拍桌,震得酒液晃荡,“我好歹也是钢铁阵线的扛把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智勇双全……”
“打住。”夕毫不客气地打断,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苍白的脸颊飞起两抹酒意的红霞。“博士,我不想听任何跟‘求婚’沾边的字眼……”她声音微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抗拒,仿佛这个词触碰到了某个尘封的、布满灰尘的禁忌盒子。“听着……心烦。跳过!”
“啊?为什么?”博士醉眼朦胧,凑近了些,带着探究,“夕,你该不会是……”
“闭嘴。喝酒。”夕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古剑,带着无声的威胁。她直接抄起断魂烧的坛子,给博士的茶盏倒得几乎溢出来。“既然是来躲清静,就少提那些腌臜事。聊聊基地的耗子是不是又啃了孤鬼的刀鞘?聊聊你的火箭是不是真能撞上月亮的屁股?不好吗?”
博士被那眼神看得一哆嗦,识趣地咽下了后半句话,端起那杯烈酒,愁苦地灌了下去。辛辣感如同火焰,灼烧着理智。
两人推杯换盏,话题天马行空。从基地温室里新培育的耐寒土豆,聊到前文明废墟里挖出的古怪音乐盒;从年那能把人震聋的打铁声,聊到黍妈妈那能让人胖三圈的红豆汤。酒液在杯中晃荡,话语在酒气中漂浮。
几轮烈酒下肚,博士的舌头彻底打了结,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
“夕……嗝……你说……要是以后……真撞上那个时期的罗德岛……或者……眼睁睁看着特雷西亚……嗝……我们该怎么打?”博士大着舌头,眼神涣散。
夕也已微醺,她斜倚在软榻的靠背上,银发如瀑,眼神迷离地望着宫灯摇曳的光晕,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勾勒着无形的线条。
“怎么打?”她轻笑一声,声音空灵缥缈,带着醉意和一丝画中仙的疏狂,“既来之,则安之。”
“画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管他是巴别塔的英魂,还是罗德岛的执念……”她指尖划过虚空,带起一丝墨色涟漪,“只要敢来扰我清净……我就提笔,将他们统统……画入我的‘千里江山图’里,让他们在画中四季轮回,永世……不得解脱。”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丝冰冷的、属于“岁”的漠然。
“好!好一个……画进去!永世不得超生!干……干杯!”博士豪迈地(自以为)举起杯,手一抖,半杯酒洒在了衣襟上。
这场充斥着虎头蜂毒香与断魂烧烈火的酒局,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博士踉跄着从夕那墨香氤氲的房间里“滚”出来时,世界已经彻底颠倒旋转。走廊的合金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流动,头顶的照明灯带分裂成无数条舞动的光蛇。浓烈的酒气包裹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嗝……这酒……劲儿真他娘的大……”博士扶着冰冷滑腻的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在棉花上。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重影越来越浓。
就在他转过一个灯光稍显昏暗的t型走廊拐角时,一个高挑、沉默的白色身影,如同冰海中浮出的礁石,静静地矗立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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