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有一点死了(1/2)
泰拉历1086年4月1日,正午12:30。
永寂冰冠的极光透过基地穹顶厚重的复合冰层,将惨白的光线滤成一种诡异的、带着冷冽粉调的幽蓝,洒在冰河禁区基地冰冷的合金通道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特有的、混合着期待与恶作剧因子的躁动气息,尽管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冻土上,几乎无人记得这个属于前文明的戏谑之日。
博士在指挥室那张硬邦邦的行军床上醒来时,日头早已高悬——如果永夜之地有真正的“日头”可言。他揉着因昨夜与黍妈妈长谈而酸涩的眼眶,慢吞吞地爬起。镜子里映出一张带着浓重黑眼圈却精神亢奋的脸,眼底闪烁着“搞事”的火焰。他特意换上了一件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指挥官常服,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扣好每一粒黄铜纽扣,又理了理领口,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一场恶作剧,而是一场盛大的授勋仪式。
“完美。”他对着镜中那个“人模狗样”的自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指尖划过战术腰带,确认了那两个关键道具——一朵由mc像素方块构成的、边缘略显毛糙的“永恒玫瑰”,以及一枚用粗糙铁锭熔铸、表面还带着锻造锤痕的简易戒指——正安稳地躺在口袋里。
推开指挥室厚重的合金门,基地内部依旧是一片繁忙而冰冷的景象。工程干员在检修管道,后勤人员推着满载物资的悬浮板车匆匆而过,空气里是机油、金属和源石能量液混合的工业气息。无人侧目,无人低语,更无人意识到这个被遗忘在时光缝隙里的特殊日子。
“天助我也。”博士心中窃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如同潜入羊群的饿狼,“看来愚人节的‘惊喜’,将由我独力奉上!”他深吸一口带着金属寒意的空气,迈出了“作死”征程的第一步。
目标:医疗部。那座由万年寒冰铸就的、名为凯尔希的孤高王座。
博士步履沉稳,皮鞋敲击在光洁的合金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回响,如同战鼓的前奏。他停在医疗部那扇印着巨大红十字的磨砂合金门前,抬手,指节在冰冷的金属上敲出三声清晰而克制的“笃、笃、笃”。
“进。”门内传来凯尔希标志性的声音,清冷、平稳,带着一种能将空气冻结的威严,仿佛手术刀划开寂静。
博士推门而入。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苦涩药剂的冷香扑面而来。凯尔希正端坐在宽大的合金办公桌后,低垂着头,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手中一份厚重的病理报告。她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医师袍,银灰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角落里,mon3tr那庞大扭曲的暗影如同凝固的噩梦,蛰伏在阴影中,猩红的复眼半阖。病床上,monster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前文明时尚杂志》,看到博士进来,金色的眼眸瞬间亮起八卦的光芒,杂志“啪嗒”一声掉在洁白的被单上。
凯尔希并未抬头,笔尖在纸页上划过流畅的弧线,声音毫无波澜:“博士?如果是探望monster,她的生命体征已稳定。如果是寻求闲聊或制造麻烦,门在你身后,立刻离开。我很忙。”
“哼哼,很快你就不会觉得这是‘麻烦’了。”博士心中暗笑,脸上却摆出前所未有的庄重。他无视了逐客令,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住凯尔希低垂的眼睫。
“凯尔希……”博士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仿佛压抑了千年的深情,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凯尔希手中的笔尖,在报告纸的某个单词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墨点。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碧绿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她微微蹙起精心修剪的眉,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刮过博士反常的脸庞。
“说。”她吐出一个冰冷的单字,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向后靠向椅背,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博士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仿佛要将眼前这块亘古寒冰彻底点燃、融化。
“凯尔希……有句话,在我心底埋藏了太久太久……”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如同在悬崖边徘徊,“从前时间线的钢铁阵线,到穿越前文明的颠沛流离,再到此刻扎根于这永冻之地……无论时空如何流转,无论我们身处何地,对抗罗德岛的硝烟,还是在这冰原上重建家园的微光……你的身影,从未离开过我的视野,更从未离开过……这里。”他抬手,重重地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坚冰。
“啪嗒。”
凯尔希指尖那支昂贵的合金钢笔,脱手坠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弹跳两下,溅开一小滩刺目的蓝黑色墨迹,如同绽开的绝望之花。
她整个人僵在了宽大的皮质座椅里。那张万年冰封、仿佛镌刻着泰拉所有苦难与秘密的苍白脸庞,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纯粹的、近乎空白的呆滞。瞳孔剧烈收缩,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角落里的mon3tr猛地昂起狰狞的头颅,覆盖着甲壳的胸腔内发出一声困惑而低沉的嘶鸣,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博士,仿佛在确认指令。病床上的monster更是直接挺直了腰板,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源石榴弹,金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惊天大瓜”的兴奋。
一秒,两秒,三秒……死寂在蔓延。
凯尔希白皙如冷玉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颧骨开始,迅速晕染开一层浓烈的、近乎滴血的绯红!那红晕如同燎原之火,瞬间蔓延至她精巧的耳廓,甚至向下侵染了纤细的脖颈,在白色医师袍的领口处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界限。她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冰,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和……蒸汽?
“你……你……”凯尔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破碎得不成调子,伸出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博士,“胡言乱语!是……是昨晚的源石抑制剂过量产生了致幻反应?还是被基地外极寒冻伤了额叶导致认知功能紊乱?或者……”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慌乱,“是被哪个不长眼的门板夹坏了脑子?!”
博士心中狂喜:上钩了!这反应堪称教科书级别!但他面上依旧深情款款,甚至变本加厉地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那本就岌岌可危的距离。
“不!凯尔希!我无比清醒!”博士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真挚得能溺死人,“从我在召唤矩阵的刺目光芒中,第一次看到你那双仿佛承载了无尽智慧与冰冷的绿眸时……我的心,就已经不再属于我自己!你的冷静,你的睿智,你斥责我时那恨铁不成钢的严厉,甚至你指挥mon3tr把我挂在冰河禁区旗杆上‘冷静思考’时的冷酷……你的一切!都让我深深着迷,无法自拔!凯尔希,做我的伴侣吧!”
话音未落,博士如同最娴熟的魔术师,手腕一翻,那朵由像素方块构成的、边缘带着锯齿状马赛克的“永恒玫瑰”,带着一丝滑稽的郑重,被递到了凯尔希的眼前。
“轰——!”
凯尔希感觉自己的思维核心彻底过载、宕机、然后爆炸了!伴侣?!这个整天摸鱼、插科打诨、热衷于捡小孩的麻烦源头……在向她……求爱?!
那层浓烈的红晕几乎要燃烧起来,头顶仿佛真的有蒸汽在无声升腾。一种名为“羞愤”和某种隐秘“悸动”的混合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堤坝。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这太荒谬了……太……突然了……”她语无伦次,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医师袍的下摆,指节发白,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前所未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颤抖,“我……我毫无准备……我们的身份……过往的纠葛……还有巴别塔……”
博士见火候已臻化境,决定祭出最终杀招,将这场“愚人节审判”推向最高潮!
“身份是虚妄!过往是序章!”博士的声音如同宣誓,他猛地单膝跪地!动作标准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的骑士!那枚粗糙的铁锭戒指被他高高举起,在医疗室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笨拙却刺眼的光芒!
“凯尔希!你是这片绝望冻土上唯一的生机!是引领我穿越黑暗的星辰!所以今天,我不止是告白!”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时光,“在巴别塔的废墟之上,在召唤你的光芒之中,我的心便已向你臣服!你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蹙眉,甚至每一次对我无奈的叹息……都如同烙印,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凯尔希!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嫁给他?!”
凯尔希的思维彻底停滞了。血液疯狂涌向头顶,又在瞬间被冻结。她感觉天旋地转,视野里只剩下那枚粗糙的铁环和博士那张写满“深情”的脸。几万年的沧桑阅历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她像个初次被告白的少女,除了用双手死死捂住滚烫得快要融化的脸颊,完全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
“出……出去!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她几乎是尖叫着,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完全不顾形象地绕过桌子,用尽全身力气推搡着博士的后背,将他狼狈地、踉跄地推出了医疗室的大门!
“砰——!!!”
厚重的合金门在博士鼻尖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关闭!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震得墙壁都在嗡鸣。
博士站在门外,摸了摸差点被撞扁的鼻子,一脸懵逼加后怕。
“这……玩笑开猛了?”他听着门内传来的、凯尔希压抑不住的急促喘息和mon3tr困惑的低吼,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得意瞬间被心虚取代。
“喂!凯尔希!听我说!这是……”他拍打着冰冷的门板,试图挽回。
“愚人节!今天是愚人节啊!开个玩笑!别当真!”
门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凯尔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依旧死死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皮肤红得惊人。那句“你愿意嫁给我吗”如同魔咒,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将所有的理智和斥责都搅成了甜蜜而羞愤的浆糊。
“他……是认真的吗……”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颤抖的呓语从指缝间漏出,那紧抿的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柔的弧度,“笨蛋……这种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门外的博士得不到回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完了……她不会是气晕了?还是在憋大招准备让mon3tr把我撕成分子状态?”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风紧!扯呼!”
他做贼心虚,转身拔腿就跑,像只受惊的兔子,只留下一串仓惶的脚步声和一句随风飘散的、没心没肺的嘀咕:
“哈哈哈!值了值了!老猞猁脸红冒蒸汽的样子……绝版珍藏啊!可惜w没拍到!血亏!”
逃离医疗部的“冰风暴”,博士的下一个“刑场”是位于基地深处的样本分析室——血魔医师华法琳的巢穴。
推开那扇印着危险生物标志的沉重合金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福尔马林的刺鼻、陈旧血液的甜腥、以及某种未知生物组织的腐败气息。昏暗的红色应急灯光下,华法琳正背对着门口,穿着她那件沾着不明污渍的白色实验袍,在一堆闪烁着幽光的玻璃器皿和浸泡着诡异标本的罐子间忙碌。她的银发在暗红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纤细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还在微微搏动的源石虫神经节。
“嘿,华法琳。”博士悄无声息地靠近,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紧张,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
“呀啊——!”华法琳如同受惊的蝙蝠,猛地一颤,手中的镊子和神经节差点一起飞出去。她惊魂未定地转过身,看到是博士,苍白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惊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喜和贪婪的红晕,猩红的眼眸在镜片后亮得惊人。
“博士?!”她扶了扶滑落的金丝眼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稀客啊!我记得你对我的‘小可爱们’一向敬而远之?怎么?终于想通了,愿意为伟大的源石生物学献上你珍贵的、独一无二的……”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触手,贪婪地舔舐过博士脖颈处跳动的动脉,鲜红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略显尖锐的犬齿,“……血液样本了?”
“或者,你是来欣赏我最新杰作的?”她兴奋地侧身,指向身后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槽。槽内幽绿的营养液中,悬浮着一块足有拳头大小、如同活体心脏般规律搏动、散发着不祥紫光的源石结晶,“看!‘深渊低语者’!我从永冻层下那头帝王级源石畸变体的核心剥离的!它的能量波形……”
“停!”博士赶紧打断她即将开始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学术演讲。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沉重、纠结、仿佛背负着巨大秘密的痛苦表情,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华法琳兴奋的眼眸。
“华法琳……其实……有件事,我欺骗了你很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沉重的负罪感。
华法琳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红晕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什……什么事?”她的声音陡然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是你打碎了我珍藏的‘初代阿米娅源石活性血清’?还是你把我那瓶82年的o型阴性备用血浆当果汁喝了?”
博士缓缓摇头,动作沉重得如同背负着山岳。他再次掏出了那枚备用像素戒指(感谢mc系统的复制功能),在昏暗的红光下,那粗糙的铁环竟也反射出一点微弱的、执拗的光。
“不,比那些……重要千万倍。”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上前一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猛地抓住了华法琳那双冰冷、沾着些许培养液的手腕。华法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华法琳……”博士的喉结滚动,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轰——!”
华法琳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源石重锤狠狠击中!她那双猩红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倒映着博士“深情”的脸庞和那枚简陋的戒指,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研究热情,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情感洪流彻底冲垮、淹没!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窒息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