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瞳孔吞天地 心魔再重生（1/2）

叶无痕的手指还贴在那道因果金光上，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光丝未断，却不再延伸，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另一端死死拽住。

他的意识沉在识海最深处，四周是扭曲的法则残影与凝固的时间碎片。黑洞仍在旋转，但已不再失控吞噬。三股气息环绕着他——一缕清冷如月下溪流，一缕炽烈似焚天余烬，一道厚重若山岳龙脊。它们不言语，也不动作，只是静静盘踞，像三根打入虚空的桩基，将他即将溃散的神魂钉回原点。

就在此刻，深渊裂开了。

不是先前那道血肉缝隙，而是自虚空中硬生生撕出的漆黑口子。一只手从中探出，苍白修长，指节分明，与叶无痕的一模一样。紧接着是第二只手，稳稳托住一具青铜面具。

面具完整无缺，表面浮着暗纹，像是无数人临死前的哀嚎被铸进了金属里。它缓缓抬起，对准黑洞中心的那道身影。

“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响起时，并非出自一人之口。左声道低沉阴冷，带着叶南天惯有的三分笑意；右声道则沙哑混沌，如同亿万生灵同时嘶吼。两股语调交织在一起，竟奇异地融合成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共鸣。

面具后走出一人。

白衣胜雪，面容与叶无痕毫无二致，唯独双眼分裂成异象：左眼燃烧着暖色光影——孩童追逐萤火、少年执剑立崖、青年拥女子入怀；右眼却流淌着墨色洪流——尸山血海、锁链穿骨、百年囚禁中神魂寸裂。

他站在黑洞之外，轻轻抚摸面具边缘，嘴角扬起一个不属于叶无痕的弧度。

“你以为她们为你牺牲，就能唤醒本源？”

他轻笑，“可你忘了，这些情感，本就是我用来喂养自己的食粮。”

话音落，面具骤然释放出一股记忆波纹。三百年前的画面浮现：叶无痕亲手将最后一块神魂埋入九幽地脉，独自走向天门尽头。孤独、决绝、无人理解。

那一幕曾是他意志最坚不可摧的证明。

但现在，却被心魔之主用作侵蚀的刀刃。

“看看你这一路。”他缓缓抬手，指向黑洞，“苏璃月跪地流血，只为拉回一根线；萧红绫坠入深渊，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龙葵拼尽龙魂，也不过是为了护住一个不肯醒来的躯壳。”

他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你不觉得……太累了吗？”

识海震动。

黑洞边缘泛起涟漪，冰晶纹路开始崩解。那些支撑叶无痕神魂的三道气息，竟有松动迹象。

“放弃吧。”心魔低语，“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不需要羁绊，不需要温度，我只要纯粹的吞噬之力。我能替你走得更远，爬得更高，踏碎天门，碾平命运。”

他向前一步，面具上的裂痕愈合，光芒大盛。

三千道身影自虚空中浮现，全都是不同年纪的叶无痕——十岁握剑的稚童，十五岁吞毒丹的废体，二十岁觉醒本源之瞳的重生者，百岁征战九域的魔头……每一个都掌握着一种被吞噬过的法则，齐齐望向黑洞中央那人。

“你究竟为何而战？”

三千声质问叠加成雷霆，在识海炸响。

没有回答。

只有黑洞深处，一点微光悄然亮起。

叶无痕依旧闭着眼，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挣扎。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感受着环绕自己的三股气息。那滴落在他掌心的血，还在微微温热。

然后，他笑了。

很轻，几乎看不见唇角的波动。

“你说错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所有喧嚣，“你不是我堕落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