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銮殿上的“科学秀”（2/2）

殿内气氛陡然紧张。许多官员看向林知理的目光，都带上了惊惧和排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林知理沉默片刻，忽然问：“徐阁老，敢问‘妖异’之定义，究竟为何？是会说话？是能变化？是拥有常人所不及之力？”

“自然是违背常理，非人之属！”

“那好。”林知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有一撮微微发光的粉末，“此乃书院后山一种荧光蕈的孢子粉，夜间能自发微光。违背常理否？”

“此乃死物！”

林知理又指向殿外：“陛下豢养的海东青，能翱翔天际，目力超群，远超常人。违背常理否？”

“此乃禽兽！”

“那敢问，”林知理语气依旧平稳，“若有一物，它不言不语，却力大无穷，能开山裂石；它不饮不食，却日夜不息，能织布千斤；它无知无觉，却循规蹈矩，能精准报时……此物，是妖异否？”

徐阁老皱眉：“世间焉有此物？”

“有的。”林知理看向马代码。

马代码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刻又从百宝囊里掏出两个东西。一个是改进后的水力纺车小模型（墨十七贡献的设计），一个是简陋的漏刻与齿轮联动报时装置模型（结合了赵琰的观测和马代码的脑洞）。

林知理亲自演示，水力推动纺轮飞转，齿轮咬合带动指针移动。“此等‘力’，可源于水流，可源于畜力，未来或可源于其他。它们无智无识，却能为人所用，创造价值，提高效率。敢问，它们是‘妖异’，还是‘工具’？”

她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齐天大圣孙悟空，曾保唐僧西天取经，受封斗战胜佛，虽有神通，却未害人，反助我等良多。书院中其他几位……特殊存在，皆有其能，亦守其规，未曾逾越。我们看待他们，是只盯着‘非人’之相，恐惧排斥；还是看到其‘可用’之能，合作共赢？是固守‘非我族类’的藩篱，还是尝试理解、利用一切能为国为民所用的力量？”

“狡辩！妖就是妖！”徐阁老怒道，“人与妖异，岂可共存？今日容之，他日必遭反噬！陛下！此女巧舌如簧，包藏祸心，万万不可再留！”

眼看争论陷入僵局，一直沉默倾听的赵珩，终于缓缓开口：

“徐爱卿，林卿。尔等所言，朕已明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决断，“格致书院所行之事，所授之学，确与旧制不同。然，林卿所演示之物，所言之理，亦非全无裨益。国之所需，不仅在经义文章，亦在强兵利器，富民实学。”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徐阁老等人：“至于‘妖异’之说，孙悟空乃佛门护法，受朕敕封；其余精怪，既在书院规束之下，未曾为恶，便可视同‘异士’，以观后效。若因惧生变，便因噎废食，非明君治国之道。”

这话，等于是部分肯定了林知理，也驳回了最严厉的“容纳妖异”的指控。

徐阁老等人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没想到，皇帝的态度竟然如此明确！

然而，赵珩话锋一转：“然，书院新立，争议颇多，亦不可不察。林卿。”

“臣在。”

“朕命你，于下月十五，在书院举办一次‘公开讲论’。邀京师有名望的大儒、学者、乃至感兴趣官员百姓前往。届时，你可将书院所授之学，择其精要，公开展示、讲解、辩论。是非曲直，让天下人共见之，共议之。若你能说服众人，书院自可继续。若不能……”赵珩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公开讲论！这是要把矛盾彻底公开化，用一场学术“擂台赛”来决定书院的命运！

徐阁老眼中精光一闪，这似乎……也是个机会！在可控的公开场合，调动所有力量驳倒她！他立刻躬身：“陛下圣明！如此，可服天下人之心！”

林知理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皇帝在巨大压力下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也是最大的考验。她躬身，声音清晰坚定：

“臣，领旨。谢陛下给臣自证之机。”

朝会散去。林知理和马代码走出大殿时，背后是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

马代码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我的妈呀……山长，你刚才太帅了！不过下个月的公开讲论……咱是不是玩太大了？”

林知理望着宫门外渐亮的天光，眼神清澈：“不大。既然要犁地，总要惊动些地里的老蚯蚓。”

她捏了捏袖中，那里有悟情仓鼠今早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一份加密数据简报，显示徐阁老府中，昨夜有数位江南口音的客人秘密到访。

“走吧，”她转身，步伐稳定，“回去准备‘擂台赛’。对了，马先生，你百宝囊里那个会冒绿烟的东西……下次朝会，千万别再拿出来了。”

马代码：“……哦。” （他刚才还真想拿出来试试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