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未燃的烟,未凉的乡情(1/2)
未燃的烟,未凉的乡情
烟盒里躺着支未点燃的烟,是上次回乡时,隔壁陈婶家的老叔递我的。烟身裹着浅黄的纸,边缘还带着点干燥的纤维,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烟草香,攥在手里,倒比燃着时更暖——它不是什么名贵的烟,就是村里小卖部最常见的那种,五块钱一包,却像个沉甸甸的念想,让我想起那些拒绝了无效社交后,踏在乡路上的日子,想起乡亲们眼里的光,和那句句把我拉回童年的呼唤,想起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从未凉过的乡情。
从前总被“应酬”牵着走,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在城里打拼多年,总觉得“人脉”“圈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于是把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白天跑客户、开会议,晚上跟着老板、同事赴各种饭局,酒杯碰得叮当响,说的却多是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连回趟家,都像赶场似的匆忙。车刚停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要么是客户催方案,要么是同事说饭局缺人,跟爹娘在院子里说不上三句话,就得抓起外套往外赶。
乡路的石子还没踩热,鞋底沾着的泥土都没干,村口老槐树上的麻雀还在叽叽喳喳叫着,我就裹着一身酒气往回走。路过王婶家的院门,她正坐在门槛上择菜,看见我就笑着喊:“回来啦?不多坐会儿?”我只能含糊应着“下次下次”,脚步都没停;遇见程婶提着篮子去赶集,她塞给我两个刚煮好的鸡蛋,我攥在手里,却没功夫剥开,最后只能放在车里,等回来时早就凉透了。那些年,我总以为“忙着赚钱”“忙着维系关系”是对家人最好的交代,却忘了爹娘盼的,不过是能跟我多说几句话,乡亲们念的,也只是能跟我唠唠家常。
直到去年冬天,我在一场饭局上喝到胃出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全是各种饭局的邀约、工作的催促。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特别累——我忙着讨好别人,忙着融入所谓的“圈子”,却把最该珍惜的人晾在一边;我赚了些钱,换了好车,却再也找不回小时候在村里撒欢的快乐。出院后,我做了个决定:推掉所有可有可无的局,关掉手机,安安静静回趟家,好好陪陪爹娘,好好走一走村里的路。
揣着空荡的口袋,我慢慢往村里走。没有开车,就从镇上坐公交到村口,再沿着那条熟悉的乡路往家挪。路还是那条路,只是比以前平整了些,路边的野草依旧疯长,偶尔能看见几只鸡在路边啄食,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刚到巷口,就听见王婶在院门口喊:“乖,啥时候回来嘞?”那声“乖”,像颗软糖,一下砸在心上——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头发都开始白了,在她眼里,竟还是那个放学追着蝴蝶跑、会偷摘她家黄瓜的娃。
我笑着应她:“王婶,我回来住几天。”她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快步迎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往院里带。她的掌心满是老茧,蹭着我的手背,糙得实在,暖得也实在。“快进来坐,我刚烧了热水,给你泡杯茶。”院子里还是老样子,墙角的月季花还在开着,只是比以前多了个小菜园,种着菠菜、生菜,绿油油的一片。王婶拉我坐在小马扎上,转身就去屋里找茶叶,嘴里还不停念叨:“你娘前几天还跟我说,想你想得睡不着,这下可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没坐几分钟,隔壁程婶就掀了门帘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针线笸箩,看见我就笑着喊:“哎呀,这不是咱娃嘛!来来来,快坐这!咱说说话,唠唠家常!”她搬来一个小马扎放在我旁边,又转身回屋,端出一盘刚炒的瓜子,壳还带着热乎气,放在我手里:“刚炒的,香得很,你尝尝。”我们坐在墙根下,阳光晒得人发懒,暖融融的,照在身上特别舒服。
程婶先开了口,话题一下就拉回了几十年前:“还记得不?你小时候特别淘,爬树摔破了裤子,哭得嗷嗷叫,还是我给你缝的呢!”我愣了愣,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那年我大概七八岁,看见树上有个鸟窝,非要爬上去掏鸟蛋,结果脚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裤子刮了个大口子,膝盖也擦破了皮,坐在地上哭个不停。程婶听见了,赶紧跑过来,把我扶起来,带回她家,找了块碎布,一针一线给我缝裤子。“那时候你还跟我说,长大了要给我买糖吃呢!”程婶笑着说,眼里满是怀念。
我也跟着笑,心里暖暖的:“您还记得这么清楚,我都快忘了。”“咋能忘呢?你们这些娃,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举一动我都记着呢!”程婶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当年我偷摘她家的西红柿,说到我第一次背着书包去学校,又说到现在村里的变化——“你看咱村现在多好,修了水泥路,晚上还有路灯,不像以前,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走路都得小心。”她还跟我说,李嫂子家的娃考上了大学,是村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张大爷家盖了新房,宽敞得很;就连以前总爱跟我打架的小石头,现在也成了家,开了个小超市,生意还不错。
那些细碎的日常,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裹着多年的深情,从程婶嘴里说出来,比任何应酬场上的客套话都让人安心。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情假意,只有最纯粹的关心,最朴实的牵挂。我们聊得正兴起,李嫂子从巷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刚煮好的红薯,看见我就笑着喊:“回来啦?快,刚从灶里扒出来的红薯,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一个。”
我赶紧站起来,接过红薯,烫得我不停换手,指尖都有些发麻,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红薯的甜香漫过来,钻进鼻子里,特别诱人。我剥开一点皮,咬了一口,甜得齁人,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好吃不?”李嫂子笑着问,“我知道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特意给你留了几个。”“好吃,太好吃了!”我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塞满了红薯,说话都有些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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