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落地起的债(1/2)
产房门推开时,消毒水味里浸了暖,粉布兜里的啼哭撞进耳,七斤二两的柔软,贴上母亲胸口便止了哼唧,只剩吞咽声裹着初到人间的安。李建国望着妻的温柔眼,忽想起旧照片里母亲的臂弯、父亲护着肩的手——原来落地第一声哭,就欠了天地最沉的债,是有人用体温攒够“活下去”的底气,把混沌里的你接进人间。
满月酒的喧闹里,老姨提当年母亲坐月子的稀粥,稠得藏着乳汁的盼;灯下母亲缝衣的红血丝,裹着昼夜不分的牵挂。这债,从孕吐失眠开始,从撕心裂肺延续,刻在骨血里,没半句字据。
女儿学坐时晃倒在靠垫上笑,父亲拦着不让扶,说当年你也摔过好几番。李建国望着父亲花白的发,记起学骑车时“我在”的诺言——原是悄悄松开的手,藏着父亲的债,是摔倒时拍土的暖,是目送离家时的远。
一岁的“妈妈”让妻落了泪,李建国想母亲当年转着村炫耀的欢;幼儿园门口女儿抱腿不肯走,母亲塞糖说“下午第一个来接你”,恰似他儿时母亲手里的甜。这债,没尽头,只要他们在,就会一直还。
小学满分的试卷映亮眼,父亲贴墙炫耀的骄傲如昨;初中女儿躲房哭,他递纸巾的沉默里,藏着自己当年父亲擦药的暖。高中女儿说“爸你老了”,他笑着应,却念起父母渐弯的腰、渐背的耳,电话里“不用惦记”的惦念。
后来红妆裹着女儿出门,唢呐声里她回头望,眼里的泪像极了当年他离家时母亲的眼。列车载着牵挂往南方开,李建国站在站台挥着手,风把“常回家”吹得很远,直到铁轨尽头只剩天边的线。
女儿成家后,某次电话里犹豫着提“上班路远,想要个代步工具”,李建国没等她说完,就道“我给你转10万,先拿着,不够再跟爸说”。挂了电话,他翻出自己攒了多年的存折,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纸页,想起女儿小时候吵着要玩具车的模样——当年没能力买最好的,如今总想把能给的都给她。没过两年,女儿又提“想换个大点的房子,方便以后带孩子”,李建国依旧没迟疑,对着电话那头说“爸再给你转15个,先付首付,房贷别急,慢慢还”。他悄悄把老房子的出租合同改了年限,又缩减了自己的开销,却从不在女儿面前提半句难,只说“爸有钱,你放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