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野鸡飞到火堆里(1/2)
吃过早饭,老蔫巴打头,福子居中,和尚断后,三人告别程记车马店的众人,从大车店门前的十字路口折向东,踩着没膝的深雪,一步步挪进了银装素裹的东山林子。
雪后的山林,静得能听见心跳。参天松柏披着厚重的雪氅,偶尔不堪重负,“噗”一声闷响,坠下一团雪块,在林间荡起细微的回音。阳光挣扎着穿过密匝的枝桠,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晃得人眼花。
老蔫巴不愧是老山狗子,手持一根探路的木棍,每一步都踩得谨慎。棍尖在前方雪地里不停戳戳点点,试探着隐藏在松软积雪下的坑洼或断枝。他走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稳当踏实。
他一改被刘三癞子征缴捐税的沉默软弱——和尚被捡回那天和刘三癞子的争辩已经是他能拿出的全部戾气,活了大半辈子,他已经习惯了朝廷老爷们的颐指气使,习惯了顺从和妥协——此刻行走在雪原山林里,才仿佛回归了独属于他的天地一般,恣意自信,果然,苛政猛于虎。
走在中间的程守家(福子)起初还兴奋得像只出笼的兔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开始还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嘴里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可没过半个时辰,那股新鲜劲儿就被耗不尽的体力活磨没了。
积雪吸走了他每一步的力气,棉裤腿早已被雪沫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他开始呼哧带喘,脚步沉重,却仍咬着牙不肯喊累,只是没了话儿,跌跌撞撞地跟着老蔫巴的脚印。
断后的尚和平目光如鹰隼,锐利地扫视着周遭。他的视线掠过每一处不自然的雪棱,每一片可疑的阴影,耳朵捕捉着除了他们踩雪声之外任何一丝异响。
寂静的山林美丽却危机四伏,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任务不是不只是提防陷阱和野兽,更重要的是走进“滚地雷”的地盘,不动声色地把一股风的消息传递到雷窝子里去。
晌午时分,翻过一道陡峭的山脊,向下又走了一会儿,老蔫巴找了处背风的石坡,观察了一下方位,示意就地休息。
程守家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积雪,一屁股坐在雪壳子里,后背靠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倒着气,他推了推头上的狗皮帽子,露出额头,眉毛、眼睫毛上、毛茸茸的小胡须上都结满了白色的霜花,就连狗皮帽子的长毛上也白花花的一片。
老蔫巴掏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左劈右砍,熟练地清出一片空地,四处搜集来干枯的树枝,堆在一起。
“蔫巴叔?点火?”尚和平问,言下之意表面上是问安全与否,内心的军人敏感想的却是会否暴露目标。
老蔫巴大概明白和尚的言下之意,举目回望了下来路,山林茂密,当然已经看不到和尚窝堡了,“没走多远,生火吧,让福子烤烤裤腿和靴子。”
尚和平从背囊里取出火镰火石——这玩意儿他用得远不如打火机顺手,但几下摩擦后,还是成功引燃了干燥的火绒,橘红色的火苗很快舔舐着柴枝,欢快地跳跃起来。
歇了一会儿,气喘匀乎了,程守家开始嚷嚷着饿坏了,伸手就去翻干粮袋子。
天气冷,饼子冻得硬如石头,他打算把饼子放在火上烤烤,忽然“扑棱棱”一声响,还没完全靠近火堆,就感觉有个黑影从头上掠过。
“啊_”福子没看清是什么,正打愣神,身旁的尚和平已经抬手一推,带着程守家一起侧身躲过。
黑影擦着火堆扑到一旁的灌木丛里,伴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福子惊魂未定。
老蔫巴惊呼出声,“是只野鸡!”回身去拿,放在身旁的猎枪。
尚和平做了个极其严厉的噤声手势,目光锁死了侧前方一片,只见他悄无声息地从靴筒里抽出一根削得尖利的木签,手腕猛地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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