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严世蕃的命运(2/2)

严世蕃终究不是凡人,纵然流放数年,其在京城经营多年的隐秘人脉竟还未完全断绝。

就在徐阶发作前夕,他竟提前得到了风声!

惊骇欲绝之下,严世蕃想到了唯一可能在这等时刻还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且或许能对徐阶产生些许制衡作用的人——正是如今圣眷无双、简在帝心的靖海伯陈恪!

于是,便有了沈余财此番秘密进京之行。

“……伯爷!”沈余财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哭腔,再次跪倒在地,连连叩首,“东楼公深知昔日多有得罪伯爷之处,悔不当初!然此番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徐华亭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东楼公言道,若伯爷肯念在往日同朝为官的情分上,施以援手,在陛下面前代为转圜一二,他愿将……愿将手中掌握的,所有严党旧部门生、乃至一些与徐阶过往有牵连的官员之隐秘把柄,尽数献于伯爷!从此唯伯爷马首是瞻,甘为伯爷门下走狗!”

沈余财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希冀的光芒,仿佛陈恪已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他看来,这是一笔无法拒绝的交易。

严世蕃虽然倒台,但其经营多年,掌握的朝中大小官员的阴私把柄,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财富。

谁能得到它,便等于握住了一把无形的利剑,足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陈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指尖在扶手上极轻、极有节奏地敲击着。

他心中冷笑。

严世蕃的把柄?严党的残余势力?

听起来很诱人,不是吗?

若是换做一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结党营私、扩张自身势力的人,或许真的会动心。

但他是陈恪。

他确实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构建情报网络,掌控上海、影响琉球,但他所求的,绝非是成为一个新的、如同严党般盘根错节、藏污纳垢的利益集团首领。

他深知一点:一个圈子的干净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圈子能走多远,能达到怎样的上限。

他要的,是能干事、肯干事、有共同理想和底线的人,而不是一群唯利是图、满身污点的政治残渣。

严党余孽,或许有些能量,但更多的却是甩不掉的麻烦和无穷的后患。

与这些人捆绑,无异于自污其身,自毁长城。

更何况,徐阶与严世蕃的恩怨,是他们的宿命。

他陈恪凭什么要卷入这摊浑水?严世蕃今日之下场,皆是咎由自取,他并无丝毫同情。

至于徐阶?呵,在他眼中,徐阶与严世蕃,不过是权力赌桌上的两个赌徒,手段不同,心术却未必有云泥之别。

他不想评判孰是孰非,更不想被任何一方当枪使。

这趟浑水,他半点也不想沾。

想到这里,陈恪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世情后的疏离与淡漠。

沈余财一直紧张地观察着陈恪的表情,见他竟然笑了,心中顿时狂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趁热打铁道:“伯爷!您这是……答应了?东楼公说了,只要您点头,那些东西,立刻便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陈恪已经缓缓站起了身。

他并未看沈余财,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沈先生的话,本伯听到了。”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沈余财那张因期待而涨红的脸上,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烦请先生回去转告严东楼。”

“他的事,本伯爱莫能助。”

说完,他不再看沈余财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的脸,径直对侍立一旁的阿大吩咐道:

“阿大,送客。”

言毕,陈恪转身,负手向着通往后院的内门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一丝犹豫。

身后,传来沈余财绝望而急促的呼喊:“伯爷!伯爷!您再考虑考虑!东楼公是真心悔过啊!伯爷……”

声音很快被阿大沉稳而有力的“请”字打断,继而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花厅之外。

严家的命运,已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