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神(二)(1/2)
第四十章
听到梅戴的声音,花京院仿佛才从深沉的思绪中被惊醒,缓缓转过头来。
柔和温暖的光在他一侧脸颊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却丝毫无法掩盖他眉宇间浓重的疲惫和憔悴。
即使他在看到梅戴后,努力扯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那笑容也显得异常脆弱和勉强,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在沙漠的夜风里。
“梅戴,你回来了啊。”花京院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刚从漫长梦境中挣扎出来的恍惚感。
梅戴凝视着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与迷惑。
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花京院不仅仅是因为坠机和沙漠跋涉而身体疲惫,更像是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来自精神深处的巨大消耗。
面对梅戴那清澈而担忧的目光,花京院嘴角那抹勉强的笑意终于难以维持,慢慢地消散了。
“我……我不知道。”他低下头,避开梅戴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石岩,重复着早上那套含糊的说辞,“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糟糕的噩梦……醒来之后,却比睡着之前还要累得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困惑与无力感。
忽然,他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梅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和自我怀疑:“梅戴……我是不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这种无法控制的精神上的异常,让花京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急需一个人的信任和依靠……
梅戴的心微微一紧。
但梅戴最不擅长处理这种涉及深层心理的问题,尤其是当问题出现在他视为重要同伴的身上时。
他看着花京院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才没有那样的事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典明。”不过梅戴没有犹豫,伸出手,非常轻地、安慰性地抱紧了花京院的肩膀,就像是妈妈安抚幼年时的自己一样抱紧他,一边用力量来传达自己的心情一边组织着语言,“不要乱说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你的。”
梅戴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但他尽力让声音听起来温暖而可信:“只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花京院紫罗兰色的眸子盯着梅戴还缠着一层纱布的手臂,神色恍惚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给花京院一个相对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独自平复一下,梅戴觉得暂时离开一会儿或许比较好。
正好看到承太郎正准备去不远处坠毁的飞机残骸那里搜寻还能使用的物资,梅戴便站起身,帮花京院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对他轻声说:“我先去帮空条先生把飞机上剩下的物资搬过来,很快就会回来的。典明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好吗?”
花京院似乎没什么意见,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虚无的火焰。
梅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跟上了已经走向飞机残骸的承太郎。
去往残骸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过沙丘的细微声响。
梅戴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试图聊点什么,也让自己的思绪从对花京院的担忧中暂时脱离出来。
“空条先生,”他轻声开口,找了一个安全的话题,“飞机迫降的时候……情况很惊险吧?”
“……啊。”承太郎简单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但并没有详细描述的意思。
梅戴抿抿嘴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问道:“飞机是因为故障才坠下来的吗?当时发生了什么啊?”
承太郎少有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花京院。”
梅戴的眉头皱了起来,有点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样呢?典明他不像是那种……”
梅戴的话还没说完,承太郎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盒烟,叼在嘴里点了一根,用有些模糊的声音打断道:“花京院做了噩梦,在梦里剧烈挣扎,干扰了飞行。”
梅戴似乎有点无法理解,但还是努力在想其中的原因。
“‘噩梦’……”他嘀咕了一下,然后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将话题引向了真正困扰在心上的事情,“……典明他,状态似乎很不好。比早上看起来还要糟糕。”
承太郎的步伐似乎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一丝,他把烟点了起来,呼出一口浓浓的白烟后才低沉地开口:“我知道。从早上开始就那样了。”
“他说他做了很累人的噩梦,醒来后会更疲惫……”梅戴继续说着,像是在对承太郎说,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很担心他。因为这根本就不像普通的疲劳……而且,那条狗……还有他手上的伤……”
梅戴无意识地蹙起眉,总觉得这些零碎的线索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却又抓不住头绪。
“……他的精神力很强。”承太郎忽然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肯定的判断,“普通的噩梦不至于这样。”
这句话让梅戴心中一凛。
得到了承太郎的肯定,那花京院的情况是真的不简单。
“你是说……?”梅戴看向承太郎,试图从他帽檐下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
但承太郎只是摇了摇头,叼着烟说道:“先拿到物资。看好他。”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飞机残骸旁,扭曲的金属和散落的零件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默契地在废墟中搜寻还有用的东西。
梅戴和承太郎抱着从飞机残骸中搜集来的睡袋、瓶装水和一些食物,一前一后地走回篝火营地。
尚未完全走近,便听到乔瑟夫的声音:
“……打起精神来,花京院。你一定是太累了,没休息好。”乔瑟夫一边说着,一边用树枝拨弄着篝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试图驱散夜晚的寒意和低迷的气氛,“想想看,我们离开日本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期间敌人接二连三地发起攻击,神经一直紧绷着,会出现疲惫和做噩梦的情况很正常的。”
他的话语更像是鼓励和说服自己,同时也想安抚明显状态不佳的花京院。
花京院依旧坐在梅戴离开之前的那个石头上没动,对乔瑟夫的话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太多反应。
梅戴和承太郎默默地将睡袋放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引起了乔瑟夫的注意。
乔瑟夫抬起头,刚想问问他们找到了什么,却见承太郎的目光并没有看向他或花京院,而是落在了放在篝火旁、那个用衣物垫着的襁褓篮子上。
承太郎微微蹙眉,向前走了两步,借着明亮的火光仔细看了看篮子里婴儿的状况。
只见那个之前还因高烧而满脸通红、哭闹不止的小婴儿,此刻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粉嫩,还在对着承太郎笑呢。
“喂,”承太郎低沉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确认后的了然,“这个婴儿,好像退烧了。”
他的话立刻像一针强心剂,猛地吸引了乔瑟夫的全部注意力。
“哦?真的吗?!”乔瑟夫瞬间把关于花京院状态的担忧暂时抛到了脑后,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和如释重负的表情,“太好了!没事就好啊!真是谢天谢地!要是这孩子因为我们用了飞机又出点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父母赔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赶忙凑到婴儿篮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看着小婴儿脸上软乎乎的笑容,脸上堆起慈祥——虽然看起来有点滑稽——的笑容。
“诶呦,笑得好开心哦。”乔瑟夫用手把自己的脸遮住。
“不见不见……”然后他把手掌打开,露出一个鬼脸,“又来啦~”
不到一岁的小孩就喜欢这样的逗弄,小婴儿脆脆的笑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不见不见咯……又来啦——”
小婴儿的笑让乔瑟夫心花怒放,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暂时被治愈了,他不禁感慨着:“这笑容真可爱啊,诶呀……”
波鲁那雷夫在旁边用一种略带嫌弃的表情看着这一幕,他皱着眉咂咂嘴:“有什么好笑的,一点也没意思啊这个。跟傻子一样。”
不过乔瑟夫也没什么功夫和波鲁那雷夫掰扯这个话题,他继续逗着小婴儿。
一老一小在那边玩得正开心。
梅戴站在一旁,看着乔瑟夫这副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也感到了一点宽慰。
但他目光一转,又落回到了依旧沉默坐在一旁的花京院身上。
看到花京院并没有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梅戴眼中的担忧又重新凝聚起来。
于是他拿起一条薄毯,走到花京院身边,将毯子披在了花京院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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