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荷尔·荷斯和波因格(三)(2/2)

波因格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开始仔细阅读上面呈现的故事:

【“好担心!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啦,水母大哥哥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怎么可以被那样的病痛折磨呢!?”

为了那个送给自己漂亮小贝壳的大哥哥,波因格气得跳脚!

天气好晴朗。

承太郎一行人在继续前行的过程中,车子为了躲避路中间的一块滚落的石头猛地颠簸了一下。

不好——

放在梅戴手里的水瓶被颠得翻倒,瓶子里面的水全部泼洒出来,正好溅到了头上裹着的纱布上。

纱布冒出了黑烟和电火花,好像就要爆炸了!

波鲁那雷夫赶快摘下了绷带……

哇!好清晰的声音,大哥哥的耳朵痊愈啦!非常幸运!耶!】

预言到此结束。

波因格反复看了两遍,尤其是最后那几格。

预言没有给出什么神奇的药方或瞬间治愈的奇迹……这个过程或许不会立刻让梅戴完全恢复,但却是通往彻底痊愈的正确道路。

而且,结局的画面是那么平和而充满希望。

“太好了……没错!”波因格合上预言书,紧紧抱在怀里,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放松的笑容,甚至有点开心地轻轻跺了跺脚,“是这样就好……不是可怕的事情、是好的事情……他的耳朵,会慢慢好起来的,没错!”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的未来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通过这次预言,他自己也获得了一种小小的救赎。

波因格将预言书小心地收好,最后看了一眼梅戴离开的方向,然后转身,迈着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的步伐,消失在小巷更深处的阴影中。

他要和哥哥去寻找属于他们的、不再被复仇和躲藏所困的未来了。

而关于那个蓝发青年,波因格留下了他第一个美好的预言。

……

告别了那片混乱的街区,越野车沿着尼罗河畔的公路,一路向南驶去。

车内的气氛相比之前轻松了些许,但依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荷莉夫人所剩无几的时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乔瑟夫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时对照着地图和窗外掠过的景物,眉头紧锁,试图从越来越古老的建筑风格中寻找更具体的线索。

波鲁那雷夫则坐在梅戴旁边,似乎已经从刚才一连串的倒霉事中恢复了过来,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分析着荷尔·荷斯可能的去向和dio藏身处的各种猜想,虽然大部分都听起来异想天开。

“要我说,dio那家伙肯定躲在某个金字塔里,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吗?邪恶的木乃伊之王!”波鲁那雷夫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旁边的梅戴。

梅戴虽然听不见波鲁那雷夫具体在说什么,但能从对方夸张的肢体语言和眉飞色舞的表情中猜到七八分。

他有些无奈地微微侧身,避开波鲁那雷夫挥舞的手臂,目光则望向窗外。

车窗外,开罗城的现代气息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古朴、甚至有些破败的街景。

土黄色的低矮房屋连绵起伏,偶尔能看到一些有着明显百年以上历史的清真寺尖塔或带着精美雕花的石砌建筑。

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炎热的气息。

承太郎坐在梅戴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帽檐压得很低,似乎在小憩。

伊奇趴在梅戴的腿上,对窗外的景色毫无兴趣,正百无聊赖地啃着口香糖。

长时间的沉默行驶和内心的焦虑,让梅戴感到有些口渴。

他拿起放在身边座位上的水瓶——那是之前阿布德尔为他准备的,里面装着加了少许盐和糖的温水,有助于维持体力。

他拧开瓶盖,小口地喝了一点,水温适中,稍稍缓解了喉间的干涩。

就在这时,车辆为了避开路面上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不小的坑洼,阿布德尔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

“哇啊!”波鲁那雷夫正说得起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朝梅戴这边倒过来。

整个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梅戴手中的水瓶根本没来得及握紧,在惯性作用下猛地脱手飞出——

瓶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里面剩余的半瓶水如同失了控的小型瀑布,精准地、劈头盖脸地泼洒而出,正好浇在了梅戴头上包裹着的、厚厚的医用绷带和下面的声波过滤器上。

“呃!”冰凉的水瞬间浸透了绷带,梅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身体一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和脖颈流下,浸湿了衣领。

更糟糕的是,被水浸透的绷带紧紧贴在皮肤和耳朵上,那种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极其难受。

而左耳上的声波过滤器接触到大量液体,内部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但梅戴能通过骨骼传导清晰感知到的“滋滋”杂音和振动,甚至冒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电路烧焦味道的白烟。

“梅戴你没事吧?”波鲁那雷夫稳住身形后,第一个看到梅戴的惨状,顿时下意识大叫起来,“水、啊啊水泼到耳朵上了!”

乔瑟夫和阿布德尔也闻声回头,看到梅戴满头满脸是水、绷带湿透还在冒烟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唉!那个过滤器不能碰水的。”阿布德尔立刻反应过来,语气焦急。

承太郎也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梅戴的状况,眉头立刻拧紧。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探身过来,语气急促而简洁:“波鲁那雷夫,帮忙按住他肩膀。老头子,拿干净毛巾和急救包!”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波鲁那雷夫虽然毛躁,但此刻也知轻重,赶紧伸手稳住梅戴的肩膀。

乔瑟夫迅速从车座下方翻出急救包,找出柔软的无菌纱布和毛巾。

“梅戴,忍一下,必须马上把湿的绷带和过滤器取下来检查。”承太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小心地避开梅戴左耳受伤的区域,手指灵活而迅速地开始解开水淋淋的绷带结扣。

梅戴顺从地闭着眼,感受着承太郎的动作。

冰凉的水和短暂的电路故障让他左耳内部原本已经平息的嗡鸣似乎又有些躁动,带来一丝刺痛和不适。

但他更担心的是那个精密的声波过滤器,那是spw的尖端科技,如果损坏了的话……

是不是要赔钱啊?

湿透的绷带被一层层解开,露出了下面那个小巧的、此刻正闪烁着异常指示灯、甚至边缘有点烫手的声波过滤器。

承太郎将其取下,放在干净的毛巾上。

失去了过滤器和绷带的隔绝,外界的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入梅戴的脑袋——轮胎碾压路面的噪音、引擎的轰鸣、波鲁那雷夫紧张的呼吸、乔瑟夫翻找药品的窸窣声……虽然还有些模糊和失真,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厚重玻璃隔绝的感觉了。

原本如同被棉花和嗡鸣填满的左耳,在经历了冷水的刺激和短暂的电路冲击后,那种沉重的闷塞感似乎……减轻了?

虽然依旧有耳鸣,但不再是那种尖锐的、令人烦躁的噪音,反而变得微弱了许多,好像堵塞的通道被强行冲开了一点缝隙。

他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一点点外界的声音了,虽然极其微弱且扭曲,但这无疑是几天来的第一次。

波鲁那雷夫拿着干毛巾,手忙脚乱地想帮梅戴擦干头发和脸,一边擦一边还在念叨:“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过滤器好像坏掉了……梅戴你耳朵感觉怎么样?没被刺激到吧?”

梅戴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眨了眨。

他看向一脸关切的波鲁那雷夫,又看向正在仔细检查那个好像坏了的过滤器的承太郎,以及满脸担忧的乔瑟夫和阿布德尔。

他尝试着抬手,极其轻微地摸了摸左耳的耳廓——一阵细微的、带着湿意的空气流动感传来,伴随着虽然失真但确实存在的环境音。

“……好像……”梅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确定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好像……能听到……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