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根基蚀空——蜀汉灭亡的底层逻辑:(1/2)
当邓艾的士兵踩着阴平古道的积雪翻越摩天岭时,他们发现沿途竟有蜀军遗弃的粮袋,里面装着未脱壳的稻谷——不是故意丢弃,而是士兵饿到无力舂米,只能生吞谷粒充饥。这个细节,藏着蜀汉灭亡最残酷的答案:支撑政权的根基早已被自身体制蚀空,无需外敌强攻,便已从内部溃烂。
一、“战时经济”的饮鸩止渴:用一代人的血肉喂饱战争机器
建安十九年(214年)刘备入蜀时,益州“仓廪充实,百姓殷富”,《三国志》记载其“米二十万斛,金银各千斤,锦绮彩绢各二十万匹”。但到景耀六年(263年),蜀汉灭亡时,府库账簿上的存粮仅剩“米四十万斛”,不足当年的五分之一,却要供养比刘备时期多三倍的军队。
这种消耗源于“战时经济体制”的惯性。诸葛亮时期虽推行“军屯”,却未能平衡“战”与“屯”的比例——北伐士兵占总人口10%,远超曹魏(3%)、东吴(5%),导致“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畸形结构:成都平原的农田里,耕作的多是老弱妇孺,亩产从刘备时期的3石降至1.5石,连军粮都要靠南中输送的青麦填补。
更致命的是“资源掠夺型分配”。蜀汉将盐铁、织锦等暴利产业收归国有,设“锦官城”垄断蜀锦贸易,年入白银百万两,却90%投入军费,仅有10%用于民生。巴西郡百姓曾上书请求减免盐税,得到的回复是“军饷短缺,再议”。当邓艾兵临城下时,负责守城的士兵还在抱怨“三个月未发粮”,而锦官城仓库里,价值千万的蜀锦堆积如山,却因“战时禁售”无法兑换军粮。
“用百姓的口粮喂战争,用织锦铺军费,最后连士兵都要啃生谷——这不是打仗,是在啃自己的骨头。”成都民间流传的这句怨言,道破了体制的本质:当资源只进不出,掠夺无度,再肥沃的土地也会变成荒漠。
二、“外来集团”的封闭性:四十年未破的权力茧房
蜀汉的权力核心,始终裹着一层“荆襄茧房”。刘备入蜀时带的2万荆襄旧部,到灭亡前仍占据70%的高官职位:诸葛亮(琅琊)、蒋琬(零陵)、费祎(江夏)、姜维(天水,虽非荆襄却属外来派)……益州本土士族被死死挡在门外,连张裔、杨洪这样的贤才,终其一生都未进入决策中枢。
这种封闭性在黄皓专权时达到顶峰。这位蜀郡人出身的宦官,本可成为本土势力的突破口,却选择依附刘禅,用“巫蛊之言”排挤外来派,最终形成“外来派与本土派双输”的局面:外来派骂黄皓“祸国”,却忘了自己四十年不让本土人参政;本土派恨黄皓“谄媚”,却在邓艾兵到时率先劝降——他们从未将蜀汉视为“自己的政权”。
谯周在《仇国论》中写“小国处大国之间,宜以静制动”,实则是对“外来集团”穷兵黩武的控诉。当他力主投降时,益州士族几乎全票支持,连曾随诸葛亮北伐的李恢之子李球都沉默——不是怯懦,是四十年的权力排斥让他们觉得“换个朝廷,或许能轮到我们说话”。
权力茧房的恶果,在绵竹之战中暴露无遗。诸葛瞻率“羽林郎”(多为荆襄子弟)迎战,这些官宦子弟铠甲鲜亮,却连基本的结阵都不会,被邓艾的老兵冲得溃散。而益州本地的“部曲兵”(士族私兵)按兵不动,他们的宗主说:“诸葛家的兵,输了才好。”
三、“信仰空心化”:从“兴复汉室”到“不知为何而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