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尘埃落定:蜀亡根源的总括与历史之思(1/2)

景元五年的初春,成都的积雪渐渐消融。泥泞的街道上,偶尔能看到穿着魏军装束的士兵与挑着担子的蜀地百姓擦肩而过,前者操着生硬的蜀语问路,后者则低着头匆匆应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混合着一种新旧交替的茫然。

邓艾的临时府邸设在原丞相府旧址。昔日诸葛亮处理政务的厅堂里,此刻堆满了从蜀汉宫廷和官府收缴的文书。案上摊开的,是一本泛黄的《蜀科》残卷,旁边则散落着后主刘禅的斗鸡谱、黄皓的受贿账册、各州郡的赋税记录——这些杂乱的纸片,像一块块拼图,拼凑出蜀汉从建立到覆灭的五十年轨迹。

“将军,这是谯周先生送来的《仇国论》。”参军牵弘将一卷竹简放在案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这位七十岁的老臣,在成都陷落后并未像其他官员那样忙着讨好魏军,而是闭门着书,将蜀汉灭亡的缘由逐条写下,字里行间没有怨怼,只有冷静的剖析。

邓艾拿起《仇国论》,目光落在开篇那句“因余之国小,而肇建之国大,并争于世而为仇敌,加之以智谋,克之以百工,其能久存乎?”他忽然想起司马昭在洛阳对他说的话:“蜀之亡,非力不足,乃政不修也。”

窗外,几只麻雀落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地啄着残雪。邓艾放下竹简,走到廊下,望着远处锦官城的方向——那里的织机声已经重新响起,只是织出的蜀锦,不再印着“汉”字,而是换成了魏廷的“龙纹”。

“去把陈三郎请来。”邓艾对牵弘道。

半个时辰后,老织工陈三郎局促地站在廊下,手里紧紧攥着衣角。他没想到,这位攻破成都的魏军大将,会突然召见自己这个普通织户。

“老人家,坐。”邓艾指着廊下的石凳,亲自给陈三郎倒了杯热茶,“我想问你,蜀汉为何会亡?”

陈三郎愣了愣,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他想起年轻时听父亲说的“先主创业不易”,想起丞相诸葛亮巡查锦官城时说的“织户是蜀汉的衣食父母”,想起这几年官吏的盘剥、粮价的飞涨、织机上越来越差的丝线……他喉头动了动,低声道:“或许是……没人在乎我们了吧。”

“没人在乎?”

“是。”陈三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丞相在时,织户能领口粮,孩子能上学堂,织出的锦缎,说是‘为了北伐,为了让日子好过’。我们信。可后来,官老爷只知道征锦、征粮,宫里的人用十车锦换一颗珠子,我们织锦织到手指流血,却连糙米都买不起。再后来,魏军来了,说‘降了有饭吃’,大家就……信了。”

邓艾沉默了。他想起从阴平到成都一路上所见的景象:南中的夷人村寨空无一人,汉中的田地里野草比禾苗高,永安的戍卒把军械卖给魏军换粮……这些碎片化的画面,此刻被“没人在乎”四个字串联起来,竟比任何文书都更触目惊心。

他回到案前,拿起那些散落的纸片,一一铺展开:

——黄皓的账册上,记录着某年某月“收巴郡太守金百两,许其子弟入锦官城”;

——后主的斗鸡谱旁,压着一份被驳回的奏疏,是姜维请求“停修显仁宫,增拨军粮”;

——南中郡守的文书里,写着“僚人叛乱,因赋税过重,民不堪命”;

——汉中的粮册上,“实收八千石”被改成“三万石”的痕迹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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