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青史余音:后来者的回望与叩问(1/2)

洛阳的永宁寺,香火鼎盛。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身着汉服,在佛像前虔诚跪拜。案上摊着的,是刚从南朝传来的《三国志》抄本,他指尖停留在《蜀书·后主传》的“乐不思蜀”四字上,眉头微蹙。

“陛下,这刘禅真就如此昏聩?”侍中崔光躬身问道。他是汉人儒生,精通两汉历史,常为孝文帝讲解《史记》《汉书》。

孝文帝合上书卷,望着寺外的洛水:“昏聩或许有之,可蜀亡的根由,真就全在他身上?诸葛亮鞠躬尽瘁,姜维九伐中原,为何还是守不住一隅之地?”

崔光沉吟道:“臣以为,蜀地偏安,本就难与中原抗衡。更兼荆州集团与本土士族相疑,北伐耗尽民力,百姓离心,纵有良将,亦难回天。”

孝文帝点点头,想起自己推行的汉化改革——迁都洛阳、禁胡服胡语、重用汉人士族,不正是在避免“内外离心”的覆辙?他忽然想起去年巡视平城,老鲜卑贵族哭着说“忘了祖宗”,可中原的汉人百姓却在街头相庆,说“天下将一统”。

“民心似水啊。”孝文帝感叹道,“诸葛亮治蜀时,百姓为何拥戴?因他‘科教严明,赏罚必信’;后来为何离心?因‘兵戈不息,赋役繁重’。可见,无论胡汉,百姓想要的,不过是安稳二字。”

他命人取来笔墨,在《蜀书》的空白处写下:“国之兴亡,在德不在险,在民不在兵。”写完,又觉得不够,补了一句,“蜀汉之鉴,在‘和’不在‘战’,在‘融’不在‘隔’。”

三百余年后,唐贞观年间的长安城,房玄龄正在编修《晋书》。案头堆着前朝的史料,其中就有陈寿的《三国志》。他的侄子房遗爱刚从蜀地考察回来,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成都的风物。

“叔父您是没见,成都的丞相祠堂,香火比长安的孔庙还盛!百姓说,诸葛亮当年在蜀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比贞观之治也差不了多少。”房遗爱捧着蜀锦,“您看这锦缎,上面还织着‘诸葛锦’的字样,说是按当年诸葛亮的法子织的。”

房玄龄抚摸着蜀锦,想起武德年间,唐军入蜀时,百姓也是这般拥戴,说“终于不用再打仗了”。他翻开《三国志·诸葛亮传》,看到“庶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的记载,忽然明白,为何诸葛亮能让蜀地百姓记三百年。

“遗爱,你说百姓为何记着诸葛亮,忘了刘禅?”房玄龄问道。

“因为诸葛亮干事啊!”房遗爱脱口而出,“修水利、劝农桑、定法度,实实在在为百姓好。刘禅呢?就知道吃喝玩乐,连国家都丢了。”

房玄龄笑了:“你只知其一。诸葛亮的厉害,不在‘干事’,在‘公平’。他废李严,斩马谡,连自己的亲信犯错都不徇私,蜀地士族、百姓,谁不心服?后来黄皓专权,赏罚不公,士族离心,百姓自然就散了。”

他提笔在《晋书·载记》中写下对蜀汉兴亡的评注:“诸葛治蜀,以公心服人;后主谓政,以私心失众。公则民聚,私则民散,此万古不易之理。”

又过了数百年,南宋淳熙年间,陆游被贬成都,在锦官城的丞相祠堂里徘徊。秋雨淅淅沥沥,打在柏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祠堂的墙壁上,刻满了后人的题诗,有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有骂“阿斗终当亡国”的,字迹斑驳,却透着一股不平之气。

“先生,您看这诗。”随从指着一首新题的诗,“说‘若使姜维不北伐,蜀汉未必早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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