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烽火初燃:关隘失守与蜀地动摇(1/2)

汉中的秋风带着栈道的寒意,刮过阳平关的城楼时,守将傅佥正盯着远处的秦岭。连续三日,斥候传回的消息都一样:关中方向烟尘滚滚,魏兵的粮草车队正沿着褒斜道往南移动,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能传出去十里地。

“将军,该点火了。”副将蒋舒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阳平关的烽火台早已备好干柴,按约定,只要魏兵越过秦岭,就该燃起狼烟,让成都知道战事已起。

傅佥却迟迟没下令。他手里攥着封成都来的密信,是黄皓派心腹送来的,说“陛下担心惊扰民心,烽火暂勿轻举,待查明魏兵虚实再议”。可眼前的烟尘越来越浓,连魏兵的旌旗都隐约可见,哪还有什么“虚实”可查?

“黄常侍懂什么军务?”傅佥把密信揉成一团,“魏人十万大军压境,再等下去,阳平关都要被围了!”他转身对亲兵吼道,“点火!”

三股黑烟冲天而起时,蒋舒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将军三思!成都那边要是怪罪下来……”

“怪罪?”傅佥甩开他的手,目光如刀,“当年先帝在阳平关拒夏侯渊,靠的是‘烽火连三月’,不是坐以待毙!今日就算被罢官,这狼烟也得点!”

狼烟在秋空中散成灰雾,像一道刺目的警示。可傅佥不知道,这道本该惊醒成都的烟火,在抵达永安宫前,就被黄皓拦了下来。

成都的永安宫里,黄皓正拿着幅新画的《瑞兽图》给刘禅看:“陛下您看这麒麟,眼似铜铃,角似玉簪,可是画师照着昨夜的祥瑞画的。听说麒麟现,天下安,魏人就算想来,也得遭天谴呢!”

刘禅摸着画上的麒麟,嘴角露出点笑意:“真有祥瑞?昨夜朕倒是梦见了只白鸟,绕着宫殿飞了三圈。”

“那就是麒麟的先兆啊!”黄皓拍着手笑,“所以说,阳平关那点动静,说不定是魏人在虚张声势,想吓吓咱们。依奴才看,根本不用理会。”

他正说着,内侍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阳平关……阳平关燃起狼烟了!”

刘禅手里的画卷“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黄皓赶紧挡在内侍面前:“慌什么?说不定是守将看错了,把商队当成魏兵了。奴才这就派人去查,保准是场误会。”

“可……可狼烟不是随便点的。”刘禅的声音发颤,“丞相当年说,阳平关的烽火,除非敌军压境,绝不能动。”

“陛下忘了?去年姜将军北伐,不也让阳平关点过烽火造势吗?”黄皓捡起画卷,重新展开,“您看这麒麟多安详,哪像有战事的样子?再说了,就算魏人来了,有姜将军在,有汉中的雄关在,怕什么?”

刘禅盯着画上的麒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案几。他想相信黄皓的话,可心里那点不安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去年姜维北伐兵败,回来时丢了阴平桥头,那时黄皓也说“不过丢了座小桥,来年再夺回来便是”,可现在,连阳平关的狼烟都起来了。

“传……传旨给姜维,让他速带兵马去汉中。”刘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黄皓眼珠一转,笑道:“陛下圣明。不过姜将军的兵马在沓中屯田,离阳平关远着呢。依奴才看,不如先让阎宇将军带成都的宿卫营过去,他是蜀地本地人,熟悉地形,定能稳住阵脚。”

阎宇是黄皓的心腹,平日里只会陪刘禅斗鸡走狗,哪懂什么打仗?刘禅刚想反驳,黄皓又凑过来:“陛下,阎将军去了,成都还有奴才守着,您放心。再说了,让本土将领去守汉中,那些蜀地士族见了,也会觉得朝廷信得过他们,说不定还能主动捐些粮草呢。”

“捐粮草”三个字戳中了刘禅的心思。府库早已空了,上个月姜维要军饷,他翻遍内库也只凑出三万匹锦缎。若士族真能捐粮,倒能解燃眉之急。他犹豫了片刻,终究点了头:“那就……让阎宇带五千人去吧。”

黄皓暗地里松了口气,转身传旨时,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他早就看姜维不顺眼,这次正好借魏兵之手,让阎宇抢了兵权。至于阳平关的死活,至于汉中能不能守住,他根本不在乎——反正真到了亡国那天,凭着这些年攒下的金银,去魏地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阳平关的烽火燃了整整一日,成都的援军却连影子都没见。傅佥站在城楼,看着魏兵在关下安营扎寨,密密麻麻的营帐像黑蚁般爬满了山谷。蒋舒在一旁唉声叹气:“将军,成都怕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只有五千守军,魏人至少来了五万,这关……守不住啊。”

傅佥没说话,只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身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像极了他父亲傅肜——当年刘备伐吴兵败,傅肜率部死战,临终前骂道“汉臣岂肯降吴”,最后力竭而亡。

“父亲当年守的是气节,今日我守的是阳平关。”傅佥的声音在风中发飘,“传下去,多备滚木礌石,夜里轮班值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魏人踏进来半步。”

可人心,往往比敌军的刀剑更难防。入夜后,蒋舒借着巡营的名义,偷偷打开了西侧的偏门。魏将钟会带着亲兵涌入时,蒋舒跪在地上,手里捧着阳平关的防务图:“将军,傅佥在主城楼,我愿为向导,擒他献关!”

厮杀声惊醒了沉睡的关隘。傅佥提着剑冲出营房时,魏兵已经杀到了瓮城。他一眼就看见站在魏兵队列里的蒋舒,气得目眦欲裂:“蒋舒!你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大汉吗?”

蒋舒别过脸,不敢看他:“我也是没办法……成都那边不管我们死活,守下去也是死,不如……”

“不如降魏?”傅佥冷笑一声,挥剑砍倒冲上来的两个魏兵,“我傅家世代为汉臣,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带着亲兵往主城楼退,身后的士兵越来越少。箭矢像雨点般射来,他的左臂中了一箭,鲜血顺着袖子往下淌,染红了胸前的铠甲。登上城楼时,他看见关下的魏兵正举着火把欢呼,而远处的成都方向,依旧一片漆黑,连一丝星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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