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江油残烛:降旗背后的孤城困局(1/2)

江油关的城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是老人临终前的叹息。马邈站在门楼的阴影里,看着城外缓缓升起的魏字大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玉上刻着的“忠”字,被汗水浸得发亮。

“将军,魏军的使者来了。”亲兵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的甲胄还沾着血污,那是昨夜守南城时,被流矢划破的。

马邈没有回头。他望着城墙下的蜀军尸体,有的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有的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三天前,邓艾的军队出现在阴平道尽头时,他还拍着胸脯对部下说:“江油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可现在,城墙上的箭簇早就射光了,粮仓里只剩下半袋发霉的谷子,连他自己的亲兵,都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让他进来。”马邈的声音比城门轴还要干涩。

魏军使者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干净的锦袍,与城楼上灰头土脸的蜀军形成了刺眼的对比。他拱手笑道:“马将军,邓将军有令,只要您开城投降,江油百姓可免刀兵之苦,您的部下也能编入魏军,按月发粮。”

“发粮?”马邈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苦涩,“你们有多少粮?”

使者从袖中掏出一张清单:“随军粮草可供全军三月之用,另有从阴平收缴的蜀地存粮,足够江油百姓过冬。”

马邈的目光落在清单上“蜀地存粮”四个字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想起半年前,成都派来的督粮官指着府库的空架子骂他“克扣军粮”,可他派人送去的求援信,十封有九封石沉大海。上个月,他的亲弟弟带着三百乡勇送粮来,走到半路被魏军截杀,弟弟的人头被挂在关前的树上,挂了整整三天。

“将军,不能降啊!”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军校拄着刀喊道,“先主当年打下这江油关,多少弟兄抛了头颅!我们就算战死,也不能让魏狗踏进来!”

老军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决绝。马邈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那是在定军山之战中被魏军砍断的。这样的老兵,关里还有十几个,他们总说“要为先主守好这蜀地的门户”。

可他再看看城墙下那些年轻的士兵,有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昨天夜里,有个十六岁的小兵偷偷哭,说想娘做的玉米饼。马邈摸了摸怀里——那里只有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麦饼,是他给女儿留的。

“老校,”马邈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说,咱们守着这关,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军校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是啊,为了什么?为了成都城里那些高枕无忧的官老爷?为了那个只会听信宦官的后主?还是为了那句早已被风吹散的“兴复汉室”?

使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马将军,邓将军说了,他知道你是个忠臣。可忠臣也得看为谁尽忠。后主宠信黄皓,滥杀忠良,连姜伯约(姜维)都被排挤,你守着这样的朝廷,守着一座没人管的孤城,值得吗?”

“你闭嘴!”老军校怒喝一声,举刀就要冲上去,却被两个士兵死死拉住。

马邈闭上眼,眼前闪过女儿的笑脸。女儿今年才五岁,生下来就没见过多少粮食,小脸总是黄黄的。昨天他回家看她,女儿拉着他的衣角说:“爹,我不饿,你把饼留给那些哥哥吧。”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城楼下的魏军阵营。那里炊烟袅袅,隐约能闻到米粥的香味。而江油关里,已经有百姓开始啃树皮了。

“我有个条件。”马邈的声音忽然定了下来。

使者挑眉:“将军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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