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千年回响:从残卷到现实的镜鉴(1/2)
北宋庆历年间的一个午后,欧阳修在书房里展开一卷泛黄的《蜀书》,指尖划过“后主刘禅”的传记,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像极了他年少时在益州见过的蜀地秋雨,那时武侯祠的香火还很旺,老人们总在祠堂前讲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讲得眉飞色舞时,总会叹一句“可惜了那好江山”。
书童端来一盏热茶,见他对着史书出神,忍不住问:“先生,这蜀汉灭亡,真如陈寿所言,是‘后主昏庸,奸佞当道’?”
欧阳修放下书卷,沉吟片刻:“昏庸与奸佞,不过是表象。你看这史料里写的——南中盐铁被私贩,沓中粮草遭克扣,江油守军被调去修私宅,这些事难道都是刘禅一人能做成的?朝堂上的大臣或沉默,或同流合污,百姓从期盼到失望,这才是根由。”
他想起当年在益州为官时,见过一份唐代留存的蜀汉户籍残卷,上面记录着诸葛亮时期的赋税:“丁男岁输绢三匹,粟二石”,而到了刘禅后期,竟涨到“绢五匹,粟四石”,底下还有小吏的批注:“多缴者入私库”。寥寥数字,道尽了民心如何一点点冷下去。
“就像这茶杯里的茶,”欧阳修端起茶盏,看着茶叶在水中浮沉,“初泡时清香,久泡则味涩。蜀汉的‘茶’,在诸葛亮手里是清冽的,到了后来,被太多‘杂质’浑了水,百姓喝着苦,自然就不想喝了。”
书童似懂非懂:“那……后世该如何避免重蹈覆辙?”
欧阳修指着《出师表》里的句子:“丞相早就说透了——‘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道理简单,难的是代代都能做到。你看本朝,太祖立下‘不杀士大夫’的规矩,可近年来,也有官员借着‘变法’的名义中饱私囊,若不严查,迟早也会积弊成疾。”
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卷上,“姜维传”三个字格外清晰。欧阳修想起年轻时游历剑阁,见过当地百姓为姜维立的一块“孤臣碑”,碑上刻着“九伐中原志未酬”,虽非官方所立,却香火不断。他当时就想,百姓记着的,从来不是输赢,是那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忠诚。
几百年后,明末的顾炎武在昆山的破庙里,也读到了这段历史。那时清军刚入关,他拖着病体编写《日知录》,读到“邓艾偷渡阴平”时,忍不住拍了桌子:“蜀汉之亡,非亡于阴平,亡于‘苟且’二字!”
学生潘耒递上一碗药,劝道:“先生息怒,不过是前朝旧事。”
顾炎武摇摇头,咳了几声:“哪是旧事?你看如今的官场,官员只知逢迎,不顾民生,和蜀汉后期有何两样?当年诸葛亮在《后出师表》里说‘然不伐贼,王业亦亡’,不是好战,是怕‘苟且’成了习惯,人心就散了。”
他想起自己在西安见过的一块明代石碑,刻着“蜀汉旧事警示碑”,上面列着蜀汉灭亡的十条教训,第一条就是“宦官不得干政”。可崇祯年间,魏忠贤专权,比黄皓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终落得“煤山自缢”的下场。
“民心是水,王朝是舟,”顾炎武望着窗外的残阳,“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蜀汉的舟,不是被巨浪打翻的,是被船上的人凿了洞,自己沉的。”
又过了百年,清代的赵翼在《廿二史札记》里,专门写了一篇《三国之主用人各不同》。他对比了魏、蜀、吴三国的用人之道,感慨道:“刘备临终托孤于诸葛亮,可谓知人;诸葛亮用姜维,可谓识人。然刘禅信黄皓而疑姜维,终至亡国。可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来容易,做来难啊。”
他在书房里挂了一幅诸葛亮的《诫子书》,“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八个字,时刻提醒自己为官要清廉。当年他在云贵为官时,曾效仿诸葛亮“南征”的做法,轻徭薄赋,兴修水利,当地百姓给他立了生祠,他却坚决拆了,说:“比起诸葛丞相,我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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