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孤臣之刃:姜维北伐背后的空壳(1/2)
延熙十七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祁山古道上的积雪还没及膝,姜维已带着五千轻骑踏碎了初晨的霜气。他勒住战马“踏雪”,望着远处魏军大营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第九次北伐了,距离丞相诸葛亮病逝五丈原,已经过去十三个年头。
副将张嶷裹紧了身上的皮袍,声音被风撕得支离破碎:“将军,斥候回报,陈泰在祁山堡布了三万精兵,粮草够撑半年。咱们带的粮,顶多撑四十天。”
姜维没有回头,目光仍锁在魏军的营垒上。他怀里揣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祁山、狄道、襄武几处关隘,每一处都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近三年来魏军的布防变动,是他派细作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换来的。可这些精细的标注,终究抵不过成都送来的那份轻飘飘的粮草清单。
“四十天,够了。”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传令下去,今夜三更,攻祁山堡西侧的粮仓。张嶷,你带两千人绕后,烧了他们的辎重营。”
张嶷愣了愣,想说“西侧是魏军主力布防的地方”,可看到姜维鬓角新添的白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位大将军这几年像是跟自己较上了劲,每年秋冬必提兵北上,打了胜仗得不到封赏,打了败仗就有一堆奏折弹劾他“穷兵黩武”。可他就像没听见似的,第二天照样带着人往魏境冲。
夜里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刀割。姜维亲率三千人摸到祁山堡西侧,借着月色看清了魏军的鹿角和壕沟。他正准备下令搭浮桥,忽然瞥见壕沟对岸的篝火旁,几个魏军士兵正围着一个陶罐喝酒,其中一个还扯着嗓子唱:“蜀中儿郎没马骑,成都府里醉如泥……”
歌声刺得姜维眼睛发疼。他猛地想起上个月回成都述职,撞见中常侍黄皓带着一群宦官在府里斗蛐蛐,而户部尚书董厥正赔着笑脸,手里捧着一叠刚收上来的军饷账本。他当时冲进去质问为何军饷又短了三成,黄皓却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拨了拨蛐蛐罐:“姜将军,如今陛下要修显耀宫,总得用钱。再说了,你们在北边打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拿回寸土,这军饷花得值当吗?”
那一刻,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想不通,丞相当年呕心沥血定下的北伐大计,怎么就成了“不值当”的开销?那些在沓中屯田的士兵,冬天连件完整的棉衣都没有,而成都城里的达官贵人,却能用蜀锦铺地,用珍珠装饰马鞍。
“将军,动手吗?”张嶷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姜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抽出腰间的“孤星”剑:“动手!”
剑光在雪夜里划出一道冷弧,蜀军像一群沉默的狼,扑向魏军营垒。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搅在一起,很快就染红了脚下的白雪。姜维一马当先,剑挑了魏军的粮官,正要下令搬运粮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陈泰竟亲率援军从东侧杀了过来。
“不好,中了埋伏!”张嶷大喊着挡在姜维身前,肩上瞬间挨了一刀,鲜血浸透了皮袍。
姜维挥剑劈开围攻的魏军,吼道:“撤!往南撤!”
混乱中,他被一支流矢擦过额头,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地图上,晕开一片暗红。他回头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祁山堡,看着那些没能撤出来的士兵被魏军包围,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喘不上气。
撤到安全地带时,五千人只剩下不到两千。张嶷靠在一棵枯树下,气息微弱:“将军……别打了……回成都吧……”
姜维蹲下身,用布巾按住他的伤口,手却止不住地抖:“回成都?回去看黄皓斗蛐蛐,看董厥克扣军饷吗?”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丞相临终前把兵法传给我,不是让我看着蜀汉亡的……”
张嶷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咳出一口血:“将军……你以为……丞相当年为什么……总把你带在身边?他是怕你……太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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