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绵竹关前的血痕:将门之后与崩塌的军纪(1/2)
绵竹关的晨雾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诸葛瞻拄着父亲留下的那柄铁剑,站在关楼上往下看——邓艾的军队正像一群饿狼,在关外的空地上啃着生麦,他们的甲胄上还沾着阴平道的泥雪,可眼里的光,比蜀中十月的霜还冷。
“将军,该开早饭了。”副将黄崇捧着一个陶碗走过来,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粒咸菜。诸葛瞻摆摆手,目光落在关下那些蜷缩着的蜀军士兵身上。他们大多是从成都临时征调的禁军,有的还穿着绸缎做的便服,手里的长矛倒像是挑柴的扁担。
“昨夜又跑了多少人?”他沉声问。
黄崇的声音低了下去:“西营逃走了三十七个,都是……都是成都士族家的子弟。他们说,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回家守着家产,魏军来了,未必会动他们的宅子。”
诸葛瞻的手指攥紧了剑柄,铁铸的护手硌得掌心生疼。三天前,他在成都朝堂上请缨出战时,那些士族大臣还拍着胸脯说“愿以全族性命保绵竹不失”,可真到了关前,他们的子弟却像丢了魂的麻雀,稍有声响就想往回飞。
“把我的干粮分下去。”他解下腰间的布袋,里面是妻子亲手做的麦饼,已经硬得像石头。“告诉士兵们,今天正午,我诸葛瞻与他们同吃一锅饭。”
黄崇刚要转身,关外忽然传来一阵呐喊。邓艾的军队开始列阵了,最前排的士兵举着简陋的木盾,盾上还留着穿越阴平道时被荆棘划破的口子。可他们的队列,却比蜀军整齐得多——即便饿着肚子,踩着冻硬的土地,每一步都踏得铿锵有力。
“将军你看!”黄崇指向魏军阵中,“邓艾把江油关的粮草都拉来了,正在阵前分粮!”
诸葛瞻眯起眼,只见魏军士兵排着队领取麦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救般的兴奋。有个年轻士兵拿到饼子,先是对着邓艾的方向磕了个头,才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出师表》里写的“益州疲弊”,那时总以为是粮草不足,现在才明白,比粮草更缺的,是让士兵愿意拼命的底气。
“擂鼓!”诸葛瞻猛地转身,铁剑指向关外,“让他们看看,我大汉将士的骨头,比阴平道的石头还硬!”
战鼓擂响时,蜀军士兵却没什么动静。有个老兵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着什么,诸葛瞻走过去一看,竟是一幅简陋的地图,上面标着从绵竹回成都的小路。“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问。
老兵吓得一哆嗦,慌忙用脚抹去地图:“将军饶命!俺……俺是想,要是打不过,就带着俺儿子往南跑,他娘还在犍为郡等着呢……”
诸葛瞻的心沉了下去。这老兵是从南中调来的,据说当年跟着父亲平定孟获时,曾一刀斩了三个夷人首领。可现在,他眼里的悍勇早就被岁月磨没了,只剩下对家人的牵挂。
“魏军说了,”老兵忽然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只要放下兵器,就能去中原分田,不用再打仗了。俺……俺不想让儿子像俺一样,打了一辈子仗,连块自己的地都没有。”
关下的魏军开始攻城了。他们没有云梯,就用刀斧砍砸城门,用身体去撞那扇早已朽坏的木门。诸葛瞻亲自提着剑守在门后,看着门板上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荒谬——父亲当年在陈仓道口,用几架连弩就能挡住数万魏军,可他守着绵竹关,却连一扇木门都快护不住。
“放箭!”黄崇大喊着,指挥士兵往门缝里射箭。可蜀军的箭矢稀稀拉拉,有的箭羽上还沾着霉斑——那是库房里存了十年的旧箭,早就没了力道。有个士兵拉弓时,弓弦“啪”地断了,他愣了愣,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起来:“我娘说这弓能保平安,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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