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后的防线与崩塌的基石(1/2)

成都城的谯楼敲响了末时的钟声,夕阳的余晖穿过稀薄的云层,给城墙染上一层惨淡的金色。沈砚之站在张仪楼的残垣上,手里攥着一枚锈迹斑斑的箭镞——这是从绵竹关战场捡来的,箭杆早已朽烂,箭头却仍能看出蜀式锻造的特征。远处,锦江水静静流淌,水面倒映着城墙上飘动的字旗,旗帜边角已被风撕裂,在暮色中无力地翻卷。

一、绵竹关的血:最后的抵抗与信念的崩塌

这里就是诸葛瞻战死的地方。沈砚之指着脚下的土地,泥土里还能隐约看到暗红色的印记,景耀六年冬,诸葛瞻率长子诸葛尚、将军张遵等人在此列阵,对面是邓艾的两千疲惫之师。他俯身抓起一把土,指尖碾过土块,能感受到细小的砂砾——那是箭矢穿透铠甲时崩碎的金属粉末。

《三国志·诸葛瞻传》里那句瞻怒,斩艾使,遂战,大败,临陈死,时年三十七,背后藏着更残酷的细节。他们在附近农户家中找到一本残破的《私记》,作者是当时的随军文书,上面记载:瞻军至绵竹,士无战心,多有逃者。瞻数斩逃兵,仍不能止。艾军虽疲,却喊降者免死,蜀兵闻之,阵脚自乱。

诸葛瞻的悲剧,不在于战术失误,而在于他试图用血肉之躯,去填补早已空朽的根基。苏临洲翻开随身携带的《蜀科》抄本,诸葛亮制定的律法原本严苛却公正,可到了后期,黄皓等近臣篡改条文,赏罚不明,法令不行成了常态。文书里写士兵月粮减半,而黄皓府中粟米堆积,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他们在战场西侧发现了一处集体墓葬,出土的骸骨多有明显的砍伤痕迹,其中一具骸骨的胸腔里还嵌着半截矛尖。考古人员鉴定,这些骸骨的主人多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那是蜀国最后征召的童子军国难当头,只能让孩子上战场,沈砚之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本身就是亡国之兆。

二、朝堂的腐:黄皓乱政与士族的沉默

从绵竹关返回成都的路上,经过一座荒废的驿馆,墙壁上还留着景耀年间的涂鸦,其中一行字被反复涂抹却仍能辨认:皓乱国,贤路塞。沈砚之拓下这行字,与《三国志·后主传》对照:宦人黄皓窃弄机柄,咸共将护,罔若不闻。

黄皓乱政不是孤立事件,而是制度溃烂的集中体现。苏临洲指着拓片分析,诸葛亮时期设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宦官不得干政;蒋琬、费祎执政时,虽有宦官,却秩不过六百石。可到了后主后期,黄皓官至中常侍、奉车都尉,不仅干预人事任免,还篡改军情——邓艾偷渡阴平的消息,就是被他压了三天才上报。

他们在成都府库的档案中找到一份《景耀五年官员任免录》,上面记载:黄皓的亲信陈祗被任命为尚书令,而有蜀中孔子之称的谯周却被调任闲职;曾多次上书弹劾黄皓的罗宪,被派往永安担任太守,远离中枢。当正直者被排挤,谄媚者得高位,朝堂就成了滋生腐朽的温床。沈砚之叹道。

更致命的是士族的沉默。《华阳国志》记载,当黄皓权势最盛时,蜀中文武,或附之,或默之,鲜有人敢逆。即便是诸葛瞻,也曾因未能除皓而被史学家诟病。沈砚之在武侯祠的碑林中发现了一块残碑,上面刻着当时士族的感叹:政出私门,民怨于野,吾等虽有忧,奈无力回天。这种沉默,不是懦弱,而是对政权彻底失望后的放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