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谯周的《仇国论》与人心向背(2/2)

更耐人寻味的是,《仇国论》写成后,谯周在朝堂上宣读时,益州籍官员无一人反对,荆州籍官员则怒斥其动摇军心。这种截然对立的态度,早已预示了蜀国的结局——当一个政权失去了本土士族的支持,仅凭外来集团的强硬统治,终究是空中楼阁。

三、百姓的选择:从箪食壶浆开门迎魏

离开文庙,沈砚之与苏临洲沿着当年邓艾入蜀的路线前行,在绵竹关附近的一个村落里,遇到了九十二岁的老人赵阿婆。老人还记得景耀六年冬天,魏军进城时的情景:那天早上,我家老头子去村口挑水,看见魏军的队伍,吓得往回跑。可没想到,队伍里有个小官,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了路边的娃,还说不抢东西,只借路

赵阿婆的记忆里,蜀军撤退时把村里的粮食都征走了,连鸡都没留下,而魏军来了之后,分了些米给我们,还帮着修被马蹄踩坏的田埂。这种对比,在蜀地并非个例。他们在《魏晋史料》中看到,邓艾入蜀后承制拜官,安抚民心,仅一个月就得到了益州二十余县的响应,而这些县的百姓,大多是当年诸葛亮时被征调过的人家。

谯周在《仇国论》里说民疲劳则骚扰之兆生,真是一点没错。苏临洲感慨道。他们在江原县的粮仓遗址里,发现了蜀军撤退时烧毁粮仓的痕迹,而粮仓外的石壁上,有人用炭笔写着宁为魏民,不做蜀虏——字迹虽已模糊,却足以说明民心所向。

当一个政权把兴复汉室的理想,变成了百姓肩上的重负;当的旗帜,遮不住十室九空的现实,那么即便是谯周不写《仇国论》,也会有李周、王周站出来,说出百姓想说的话。毕竟,对百姓而言,或的名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安稳过日子。

四、历史的镜鉴:《仇国论》背后的警示

夕阳西下时,沈砚之将《仇国论》抄本放回展柜,与《出师表》的拓片并排陈列。两卷文书,相隔四十三年,却道尽了一个王朝的兴衰:诸葛亮在《出师表》中五月渡泸,深入不毛的执着,到了谯周的《仇国论》里,变成了疲民之力,竭民之财的反思;前者的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终究抵不过后者的民心向背,天命所归。

其实谯周的《仇国论》,从来不是劝降书,而是诊断书沈砚之在笔记上写下结语,它指出的,是蜀国因内外失衡(荆州与益州的矛盾)、劳民过度(连年北伐的消耗)、统治失据(士族与百姓的离心)而走向灭亡的根本症结。而这些症结,早在刘备入蜀时就已埋下,只是到了后蜀时期,终于积重难返。

苏临洲望着文庙里的古柏,补充道:就像这柏树,根若烂了,再茂盛的枝叶也会枯萎。蜀国的根,就是民心;民心散了,再险的蜀道、再忠的将士,也挡不住历史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