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才俊凋零:人才体系的崩塌与战略决策的失据(1/2)
一、“荆州失血”后的人才断层:核心群体的老化与后继乏力
蜀汉政权的人才结构,自始至终带着“荆州烙印”。刘备在荆州经营十余年(201-211年),吸纳了诸葛亮、庞统、蒋琬、费祎、董允等核心人才,形成了“荆州系”为骨干的谋士集团,以及关羽、张飞、赵云等组成的军事核心。这些人才不仅是蜀汉立国的根基,更构建了一套相对完整的人才梯队——既有运筹帷幄的战略家,也有镇守一方的将领,还有处理政务的能吏。
然而,建安二十四年(219年)荆州的丢失,不仅是地缘战略的重创,更是人才体系的“失血式打击”。关羽、关平父子战死,潘濬等荆州官员降吴,使得蜀汉失去了一批成熟的军政人才。更致命的是,荆州作为人才输送基地的功能彻底丧失,蜀汉从此只能依赖益州本土与少数外来降将补充人才,人才来源的萎缩成为不可逆的趋势。
诸葛亮执政时期,虽试图通过“举贤任能”弥补缺口,但其选拔范围仍局限于荆州集团与东州集团的交集。《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载其“亲理细事”,一方面体现了勤政,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对本土人才的不信任——他更倾向于提拔“旧部故吏”,如将蒋琬从尚书郎逐步擢升为长史,将费祎从舍人提拔为参军,这种“内部循环”的选拔模式,导致人才结构日益固化。
到了蜀汉中期(234-253年),人才断层的问题开始显现。蒋琬、费祎虽能维持大局,但缺乏诸葛亮的战略魄力与整合能力;军事上,关羽、张飞的后代关兴、张苞早逝,赵云、马超等老将凋零,只能依赖魏延、姜维等将领支撑。其中,魏延因“性矜高”与文官集团矛盾尖锐,最终被以“谋反”罪名诛杀,进一步削弱了军事力量。
蜀汉后期(253-263年),人才凋零的局面已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三国志·蜀书·后主传》注引《襄阳记》记载,当时民间有“前有王、句,后有张、廖”的谚语,王甫、句扶、张翼、廖化虽为忠勇之士,但与前期的“五虎上将”相比,军事才能相去甚远,故有“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慨叹。这种人才断层,使得蜀汉在面对曹魏的军事压力时,既缺乏运筹帷幄的统帅,也缺乏能独当一面的将领,战略决策屡屡失据。
二、“九品中正”的缺席:人才选拔机制的缺陷与士族疏离
曹魏在延康元年(220年)由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通过“中正官”品评人才,将士族阶层纳入选官体系,既巩固了统治基础,也提升了人才选拔的效率。而蜀汉始终未能建立类似的制度化选官机制,其人才选拔长期依赖“荐举制”与“军功制”,这种非制度化的模式,既难以吸纳益州本土士族,也无法形成稳定的人才梯队。
诸葛亮时期的“荐举制”,本质上是“唯贤是举”的理想主义实践。他在《出师表》中推荐郭攸之、费祎、董允等“贞良死节之臣”,强调“亲贤臣,远小人”,但这种依赖个人识鉴的选拔方式,容易受到主观偏好的影响。事实上,诸葛亮所荐举的人才,多为荆州集团成员或其亲信,如蒋琬、费祎均为其“府吏”出身,益州本土人士极少能进入推荐名单。
“军功制”则与蜀汉的“北伐战略”紧密绑定。姜维、夏侯霸等降将之所以能崛起,正是因为北伐提供了军功晋升的通道。但这种模式存在明显缺陷:一方面,频繁的战争导致人才损耗过快,如张嶷在平定南中时“战没”,傅佥在阳安关之战中战死;另一方面,过度依赖军功容易滋生“重军事、轻民政”的倾向,使得蜀汉后期缺乏擅长治理民生的能吏,加剧了经济困局。
与曹魏相比,蜀汉的人才选拔机制对士族阶层缺乏吸引力。益州本土士族以谯周、文立为代表,多为儒学世家,注重“门第”与“声望”,而蜀汉的选官标准更看重“忠诚”与“军功”,与士族的价值取向存在冲突。九品中正制在曹魏的推行,让中原士族通过“品评”获得了政治话语权,而蜀汉的益州士族却始终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这种制度性的排斥,使得他们对蜀汉政权日益疏离。
到了蜀汉末期,人才选拔机制几乎陷入瘫痪。黄皓专权时,“亲小人,远贤臣”,通过私人关系提拔阎宇等亲信,排挤姜维等有才能的将领。《三国志·蜀书·董允传》记载,董允之子董宏因依附黄皓而被擢升为黄门侍郎,而正直大臣罗宪则因反对黄皓被贬斥,这种“任人唯亲”的风气,彻底摧毁了蜀汉的人才生态,使其在危难之际“无可用之才”。
三、战略决策的代际断裂:从“隆中对”到“敛兵聚谷”的逻辑迷失
蜀汉的战略决策,在不同时期呈现出明显的代际差异,这种差异背后是人才结构与认知水平的断层。诸葛亮时期的战略虽未完全实现,但始终围绕“兴复汉室”的核心目标,保持着内在的一致性;而蒋琬、费祎时期转向保守,姜维时期则趋于激进,战略逻辑的断裂加速了蜀汉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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