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蚀骨之蚁——从内溃到崩塌的蜀国根基(1/2)
正文
蜀锦工坊的织机声越来越稀,最后一声“咔嗒”停在炎兴元年的初夏。织工们放下手中的丝线,看着断在竹筘上的锦缎——那是为刘禅生辰准备的“五星出东方”蜀锦,如今只剩下半截,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断了。”老织工颤抖着抚摸断线,指腹划过织锦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那里藏着他偷偷绣的小字:“粮三石,扣两斗”。这行字与锦缎上的祥瑞图案格格不入,却比任何龙凤纹样都更锋利地剖开了蜀国的溃烂肌理。
一、粮仓里的“会说话的账册”
南郑粮仓的账簿在霉味中卷曲,泛黄的纸页上,“军粮”二字被虫蛀得只剩轮廓。典仓吏李顺的私记里藏着更惊心的数字:景耀元年,每石军粮“损耗”三成;景耀三年,“损耗”增至五成;到炎兴元年,账面上的“万石粮草”,实际入库不足三千石。“损耗”二字成了官吏中饱私囊的遮羞布——督粮官将好粮倒卖吴魏,用发霉的谷粒充数,再将差额填入“鼠患”“霉变”的空栏。
在剑阁关的军需库,士兵王二牛撬开贴着“封存”封条的粮囤,露出里面的沙土与稻壳。他抓起一把“军粮”,谷粒在掌心碎成粉末,混着细小的石子。“这不是粮,是催命符。”他身旁的老兵咳出一口血,去年冬天,他们就是靠这样的“粮”撑过了三个月。粮囤底部的木板上,刻着前库吏的潦草字迹:“上瞒天,下欺地,中间骗死将士命”,字迹被泪水泡得模糊。
二、朝堂上的“沉默的大多数”
后主刘禅的朝会越来越短,从“议事三时辰”缩成“三刻钟”。宦官黄皓用金玉屏风将刘禅与大臣隔开,所有奏折先经他过目——直言进谏的,被贴上“谤讪朝政”的封条;阿谀奉承的,用朱砂圈出递到刘禅案前。
侍中董允的墓草已三尺高,他生前弹劾黄皓的奏折堆在档案室的角落,上面落满了鸟粪。接替他的陈祗学会了“睁一只眼”:黄皓将公主的嫁妆偷运出宫变卖,他在奏报上写“公主体恤国库,自愿减妆”;巴郡太守贪墨赈灾款,他批“天灾难免,情有可原”。朝堂上的沉默像瘟疫蔓延,尚书令樊建的笔在“反对”二字上悬了半刻,最终改成“臣附议”——他想起被黄皓流放的儿子,喉结滚动,终究没敢落下那笔。
三、军营里的“断弦之弓”
姜维在沓中练兵时,发现士兵的弓十张有九张拉不满。不是士兵无力,是弓弦用的麻线掺了稻草,稍一用力就断。“为何不用牛筋?”他质问军械官,对方掏出账册:“账上写着‘用牛筋百斤’,实发……”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姜维才查到,牛筋被黄皓拿去给府里的猎犬做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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