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裂痕深处——从税册到人心的崩塌(1/2)

沈砚州将最后一本税册码进木箱时,指尖沾了层薄薄的灰。苏临州蹲在旁边翻检那些散落的竹简,忽然抽出一枚递过来:“你看这个,建兴六年的盐铁税册,益州商户的税率比荆州商户高五成。”

沈砚州接过竹简,上面的墨迹因潮湿有些晕染,但“蜀郡商户(益州籍):盐税三十取一,铁税二十取一”与“荆楚商户(荆州籍):盐税五十取一,铁税三十取一”的字迹依旧清晰。他皱了皱眉:“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

“何止欺负人。”苏临州又翻出几枚竹简,“你再看这组——建兴八年的粮价记录,成都本地粮商(益州人)卖粮,每斛收市税十钱;从荆州运粮来的商户,每斤只收五钱。更荒唐的是这个,”他指着一枚刻着“酒肆税”的竹简,“益州人开的酒肆,每月缴钱二十;荆州人开的,缴十钱还能凭同乡会的帖子再免两钱。”

沈砚州把税册往箱里一塞,木箱发出沉闷的响声:“难怪益州人总说‘蜀地是蜀人的蜀地’,这税册上的字,比刀子还扎心。”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益州本地的几个里正带着百姓堵了州府门,手里举着自家的税单——上面的“人头税”一项,益州人每户每年缴三百钱,荆州移民却只缴一百五十钱。“凭什么他们住进来没几年,缴税倒比我们土生土长的还少?”一个白发老丈举着税单发抖,“去年旱灾,地里颗粒无收,税吏还来催,说‘荆州贵人的供奉不能少’!”

苏临州踮脚往那边望,低声道:“上个月我去郫县查粮库,见荆州籍的军官在粮仓里挑好米,说是‘给前线将士备的’,转头就往自家马车装。益州人缴的粮,倒有三成被他们这样分了。”

沈砚州忽然想起今早整理的户籍册:“你发现没?这几年益州人报‘绝户’的越来越多。有个里正跟我说,不是真没人了,是实在扛不住税,举家逃去南中了。留下的,要么是走不动的老弱,要么是被‘连坐’捆着走不了的。”

“更绝的是征兵。”苏临州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这是去年的征兵册:益州人三个男丁抽两个,荆州人五个抽一个,还都是去最前线的。你说,要是外敌来犯,益州人会拼命吗?”

正说着,州府里冲出几个荆州籍的侍卫,举着鞭子就往人群里抽。老丈躲闪不及,被抽中胳膊,税单飘落在地。一个年轻后生扑过去捡,被侍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人群瞬间炸了锅,有人抄起路边的扁担,有人往侍卫身上扔泥块,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反了算了”,竟有不少人跟着应和。

沈砚州拽着苏临州往后退,躲进旁边的茶肆。隔着窗纸,能听见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把荆州官赶出去!”“税册烧了!”“让他们看看蜀人的厉害!”

苏临州望着窗外飘动的税单残片,忽然道:“你说,要是当初税册上的数字都一样,会不会就没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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