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根基的崩塌论蜀国灭亡的根本在于认同危机的总爆发(1/2)
一、“外来者”标签的固化:权力结构的先天缺陷
建安十九年(214年)刘备入蜀,带着荆州集团的核心班底接管益州,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外来政权”的隐患。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以“兴复汉室”为旗帜,却始终未能解决一个核心问题:如何让益州本土势力真正接纳这个“外来朝廷”?
荆州集团(以诸葛亮、关羽、张飞为代表)占据权力中枢,益州士族(如谯周、张裔)虽有任用,却难入核心。据《三国志·蜀书》统计,蜀汉朝廷中,荆州籍官员占比始终超过60%,益州籍官员多任地方郡守或虚职,极少进入决策层。诸葛亮执政时,虽提出“亲贤臣,远小人”,但其认定的“贤臣”几乎全是荆州旧部——蒋琬、费祎、董允等接班人皆非益州人,这种“权力闭环”让益州士族逐渐生出离心。
更致命的是,蜀汉的赋税政策明显向益州本土倾斜。据《蜀科》残卷记载,益州百姓的田租比荆州移民高出三成,盐铁专营的利润也多用于供养荆州系军队,导致“蜀人苦之”(《华阳国志·蜀志》)。当一个政权将“外来者”的利益凌驾于本土之上,“认同”便成了空中楼阁。谯周在《仇国论》中借“因余之国”讽喻蜀汉:“处大国无患者,恒多慢;处小国有忧者,恒思善。”其实是在说:外来政权若不融入本土,再强的武力也难长久。
二、“北伐执念”的异化:资源错配掏空根基
诸葛亮在《出师表》中写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北伐最初是为凝聚人心的“政治图腾”,但到后期逐渐异化为消耗国力的“执念”。从建兴六年(228年)到建兴十二年(234年),诸葛亮五次北伐,姜维掌权后更是“九伐中原”,几乎年年用兵。
蜀汉总人口不足百万,却常年维持十万以上军队,军民比例高达1:10,远超曹魏(1:20)和东吴(1:15)。《三国志·后主传》注引《蜀记》记载,蜀汉灭亡时“户二十八万,口九十四万,带甲将士十万二千”,这意味着每个士兵需由九名百姓供养。为支撑北伐,蜀汉在益州推行“口算加重”“盐铁官营”“军屯苛政”,甚至将南中少数民族编入军队充当“炮灰”,导致“南中怨叛,连年不止”(《华阳国志·南中志》)。
资源错配的恶果显而易见:成都平原的粮仓在北伐中消耗殆尽,绵竹、江油等地的军屯因过度开发出现“土地瘠薄,亩产减半”(《水经注·江水》);益州士族的庄园被征作军田,他们对蜀汉的不满从“隐忍”转为“公开反对”。谯周的《仇国论》之所以能引发共鸣,正是因为它说出了益州人的心声:“今之贤才,遭罹此世,备罹涂炭,民有菜色,诚宜息肩。”当“北伐”从“希望”变成“负担”,政权的合法性便开始崩塌。
三、“正统叙事”的破产:从“兴复汉室”到“画饼充饥”
蜀汉的核心叙事是“正统性”——刘备以“汉室宗亲”自居,诸葛亮以北伐重申“汉祚延续”,但这套叙事在现实面前逐渐失去说服力。
首先,“汉室”的符号早已褪色。东汉灭亡后,中原百姓对“汉”的认同随时间淡化,曹魏通过“九品中正制”吸纳士族,东吴以“江东本位”凝聚人心,而蜀汉死守“汉”的空壳,却连长安、洛阳都沾不上边,让“正统”成了自说自话。其次,刘禅的昏庸进一步消解了叙事的可信度。“乐不思蜀”的典故虽带戏剧色彩,但《三国志》明确记载他“宠信黄皓,朝政日非”,连诸葛亮之子诸葛瞻都感叹“吾内不除黄皓,外不制姜维”,这样的统治者,如何承载“兴复汉室”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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