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根烂于内——权力异化与结构崩塌的终极逻辑(1/2)
当邓艾的士兵踩着成都的晨露进城时,蜀汉的灭亡已不是军事失败的偶然,而是权力结构从根须开始的系统性溃烂。这个以“兴复汉室”为旗帜的政权,最终没能逃脱“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循环,而溃烂的根源,藏在权力运行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里。
一、“家天下”的反噬:从“共治”到“独断”的权力异化
刘备临终前的“白帝城托孤”,曾构建过一种微妙的权力平衡——诸葛亮以“相父”身份开府治事,刘禅以“君主”身份名义掌舵,看似“君臣共治”,实则是乱世中“能力优先”的权宜之计。但这种平衡的脆弱性在于:它依赖双方的“道德自觉”,而非制度约束。
诸葛亮在世时,靠“鞠躬尽瘁”的自律维持着平衡,他的《出师表》与其说是陈情,不如说是对权力边界的自我设限——“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这句劝诫藏着他的底线:君权不可滥用。可当这种“自律”遇上刘禅的“惰性”,平衡便成了失衡的起点。
刘禅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开府权”。蒋琬、费祎等继任者虽位高权重,却再也没享过诸葛亮“事无巨细,咸决于亮”的权限,连调兵五十人都要“奏请陛下裁决”。更致命的是“内朝干政”——刘禅让宦官黄皓“典掌机密”,用近侍取代外朝大臣,形成“奏折先过黄皓,再到陛下”的畸形流程。尚书令樊建想弹劾黄皓,竟被刘禅一句“皓乃小臣,何足介意”挡回。
权力一旦失去制衡,就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黑洞。黄皓为固宠,勾结外戚、拉拢将领,甚至篡改军情——姜维奏报“钟会在关中练兵”,黄皓却改成“魏兵畏蜀,不敢来犯”,让刘禅错过了最后的备战时机。这种“皇帝纵容下的权力私有化”,让蜀汉的决策系统成了“私人游乐场”,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二、“派系固化”的死结:从“能者上”到“圈子内”的人才窒息
蜀汉初年的活力,来自“不问出身”的用人逻辑:诸葛亮提拔王平(士卒出身)、张裔(益州土着)、马忠(南中人),连降将姜维都能从牙门将一路升到大将军。那时的朝堂上,荆州派(如蒋琬)、益州派(如张裔)、降将派(如姜维)虽有摩擦,却能在“兴复汉室”的大旗下协作——能力是硬通货,派系只是背景。
但这种生态在费祎遇刺后急转直下。以诸葛瞻(诸葛亮之子)、董厥为代表的“勋贵集团”开始垄断权力,他们打着“继承武侯遗志”的旗号,实则排挤“非圈子内”的人才。姜维作为“降将”,虽有战功却始终被猜忌,他想在沓中屯田避祸,都被诸葛瞻以“耗费军粮”驳回;益州派更惨,张裔的儿子张毣明明政绩卓着,却因“非荆州旧部”,终身只做到县令。
最可怕的是“人才断层”。蜀汉后期的尚书郎、中郎将,多是“父死子继”的勋贵子弟,这些人“骑马射猎尚可,运筹帷幄无能”。邓艾偷渡阴平时,镇守江油的马邈,正是靠父亲马岱的荫庇才当上守将,他面对魏军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抵抗,而是“吾家世受汉恩,然力不能敌”——这种“无能却占位”的状态,早已掏空了蜀汉的人才根基。
三、“资源错配”的恶性循环:从“养兵”到“养腐”的财政崩塌
诸葛亮时期的蜀汉财政,虽不富裕却算健康:靠“盐铁专营”和“南中贡赋”支撑北伐,百姓赋税“岁入亩四升”,不算轻也不算重。但到了后期,财政逻辑完全变了——不再为“兴复汉室”服务,而是为“权力集团”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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