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灯火里的接力(1/2)
一九四三年的重庆,防空洞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墙上斑驳的标语:“还我河山”。角落里,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子正借着微光抄写文稿,笔尖在粗糙的草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她面前摊着的,是一本线装的《蜀书》残卷——是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说这书里藏着“中国人的骨头”。
“林先生,敌机又要来了!”防空洞外传来哨兵的呼喊,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女子连忙将文稿塞进怀里,扶着身边的老教授往深处走。老教授是华西坝的学者,曾在敦煌见过《蜀书》的原始抄本,此刻正喃喃着:“沈砚之当年护书,怕是也这般仓皇……”
爆炸声在头顶响起,震得防空洞簌簌掉灰。女子抱紧怀里的文稿,忽然想起残卷里写的景元四年冬——邓艾兵临城下时,沈砚之在柴房里抢救书卷,也是这样,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一页页抚平被风吹乱的纸页。
“这书到底有什么用?”旁边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问,他胳膊上缠着绷带,是从长沙会战退下来的。“现在是打鬼子,不是讲三国。”
女子笑了笑,从怀里取出文稿,借着油灯的光念道:“苏临州战于绵竹,麾下皆老弱,仍大呼‘汉祚永存’,冲锋七次,尸积如山而不退……”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防空洞的嘈杂,“你看,当年他们守的是蜀地,现在我们守的是中国,道理不是一样的吗?”
士兵愣住了。他想起自己在长沙城头,看着战友们抱着炸药包冲向日军坦克,嘴里喊的是“中国万岁”。那些年轻的脸,在炮火里像极了残卷里写的“绵竹少年兵”——十五六岁的年纪,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刀,眼里却燃着比太阳还烈的火。
老教授忽然咳嗽起来,咳得直不起腰。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半块干枯的蜀葵花瓣——是当年从敦煌抄本里取出来的。“你看这花,”他喘着气说,“沈砚之的妻子种在成都的院子里,苏珩带到江南,后来有人把种子带到敦煌,现在……说不定在重庆的山坡上,也能开出花来。”
女子望着洞外的火光,忽然明白父亲说的“骨头”是什么。是沈砚之护书时的决绝,是苏临州冲锋时的勇毅,是一代代人把“守”字刻进骨子里的执拗——就像此刻,防空洞里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着这口气。
轰炸结束后,女子回到临时校舍,继续抄写《蜀书》。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文稿上,她忽然发现,自己抄的字迹,竟和残卷里苏珩的补记有几分像——一样的稚嫩,一样的用力,仿佛要把字刻进纸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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