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混沌新生（1/2）

死寂。比玄冰原万载不化的寒冰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灭世之战的破碎之地。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风雪不知何时已停歇，唯有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毒蛇，啮噬着残存的生机。鹰嘴崖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遍布裂痕与焦黑痕迹的冰原陷坑，诉说着之前那场战斗的惨烈。

陷坑中央，周云羲跪坐在冰冷的玄冰上，如同失去灵魂的玉雕。她紧紧抱着怀中那具冰冷、僵硬、再无一丝生息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早已所剩无几的体温渡过去。凌烬的头无力地枕在她的臂弯，面容安详得近乎诡异，唯有眉心处一道细微的、仿佛瓷器开裂般的淡金色纹路，暗示着他临终前承受了何等恐怖的力量反噬。他的血早已流干，在冰面上凝结成一片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冰花。

周云羲的脸上没有泪水，泪水早已在极寒中冻结成冰棱，挂在她的长睫与腮边。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是死死地盯着凌烬苍白的面容，仿佛要将他最后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翻涌闪现：江南雨夜的初遇、别院中冰冷的交易、疗伤时的痛苦与微妙悸动、逃亡路上的相互扶持、玄冰界中的生死与共……这个闯入她生命、打乱她一切计划、与她命运紧密纠缠的少年，这个看似冷酷如冰、实则内心藏着一团焚天之火的复仇者，这个一次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却又最终因她而走向毁灭的……凌烬。

“为什么……” 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呐喊在胸腔中震荡，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是她体内的寒毒，是她前朝公主的身份，是她必须背负的宿命，将这个本可拥有截然不同人生的少年，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复仇？复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还有什么，比眼前这具冰冷的躯体更真实？比这噬心的悔恨与绝望更深刻？

她输了。输掉了母后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生机，输掉了故国复兴的渺茫希望，输掉了……这个或许是她冰冷人生中唯一一丝暖意的存在。万念俱灰，莫过于此。体内的冰裔之力因主人心境的崩塌而彻底沉寂，甚至连维持生命的最低运转都变得迟缓。寒意从内而外蔓延，意识开始模糊，死亡，似乎成了唯一的解脱。

就这样……结束吧。陪他一起。黄泉路上，或许不会那么冷。

她缓缓闭上眼，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生命的火焰在极寒中摇曳、黯淡。

然而，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刹那——

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感，从她紧贴着的、凌烬冰冷的胸膛深处传来！

咚……

如同沉眠亿万载的混沌中，第一缕开辟之光诞生时的心跳！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坚韧不拔的生机！

周云羲猛地睁开双眼，空洞的眸子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是错觉吗？是濒死前的幻觉吗？

不！不是错觉！

咚咚……咚咚……

那悸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不再是心跳，更像是某个沉睡的宇宙核心，正在被某种力量唤醒，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搏动！一股温暖、平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磅礴生机的气息，以凌烬的心口为中心，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弥漫开来！

“凌烬？！” 周云羲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不顾一切地将手掌紧紧贴上凌烬的心口，将残存的所有神识凝聚成最纤细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入他那本该死寂的体内！

下一刻，她“看”到了令她灵魂震颤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