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代价显现(1/2)
谐律纪元21年,第100标准日。距离创造者观察宽限期结束,还剩900天。
规则手术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整个联合体。在接下来的五十天里,深蓝之思一口气建立了七个新的规则手术训练中心,从各文明选拔出的三千名高阶共鸣者开始接受强化培训。目标明确而宏大:在宽限期内,修复至少30%的已知规则脆弱点,将宇宙整体健康度从53%提升至60%的“可持续阈值”。
但代价,很快开始显现。
第一例“规则化”出现在手术后第三十天。一位名叫卡洛斯的共鸣者,来自一个人类殖民文明,在完成第三次小规模规则修复训练后,没有按计划退出深度共鸣状态。医疗团队检测到他的生理信号正常,但意识波动正逐渐“扩散”——从大脑的神经网络,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最终……融入周围的规则场。
当救援队进入训练舱时,卡洛斯已经不见了。原地悬浮着一个淡金色的人形光影,轮廓依稀可辨,但材质不再是血肉,而是纯粹的规则能量体。光影发出微弱的谐律波动,翻译过来是一段重复的意识片段:
“我在……我无处不在……花园的脉络如此清晰……为什么我以前看不见……”
卡洛斯的家人被紧急接到谐律之心。他的妻子看着那个人形光影,泪流满面地呼唤他的名字。光影微微波动,发出温柔的回应:
“别哭……我很好……我终于理解了……个体只是暂时的容器……真正的存在是成为花园本身……”
他——或者说,它——不再认识具体的亲人,不再有个体记忆,但保留着对所有生命的泛化关爱。深蓝之思的专家诊断:这是意识过度延伸、与规则场深度绑定后发生的“存在性相变”。卡洛斯没有死亡,但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他成为了规则的一部分,一个拥有部分自我意识的“规则节点”。
“这是不可逆的吗?”琉璃在医疗委员会的紧急会议上问。
首席医官,一位来自流光氏族的医师,身体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诊断光谱:“根据现有案例,完全规则化是不可逆的。但轻度到中度的规则融合现象,在早期干预下有可能被遏止。问题是,我们缺乏判断‘临界点’的精确标准。”
流形大使调出数据:“手术后五十天,已报告类似案例147起,其中完全规则化43例,部分规则化104例。所有案例都发生在频繁参与深度共鸣的谐律使者中。规则化概率与共鸣时长、操作复杂度、个人意识韧性呈正相关。”
震颤长者发出沉重的共鸣:“我们必须暂停大规模训练。这是在对文明最宝贵的资源——智慧的个体意识——进行不可逆的消耗。”
“但如果暂停,我们无法在宽限期内完成修复目标。”塔莉亚反驳,“园丁和创造者在看着我们。规则手术是证明‘花园友谊’可行性的关键。而且那些规则化的使者……他们自己似乎并不痛苦,甚至表现出某种……升华的喜悦。”
全息屏幕上,播放着几个完全规则化使者的影像片段。他们悬浮在特制的“规则共鸣室”中,像温暖的灯塔般散发光芒,彼此之间通过规则脉动交流,内容充满了对宇宙深层结构的惊叹与理解。
艾娃看着这些影像,轻声说:“环灵族文献中提到过‘规则圣者’的概念——少数个体通过极端的精神修炼,达到与规则融合的境界,成为宇宙的‘活着的法则’。但他们认为那是文明的损失,因为圣者不再参与文明的具体发展。”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雷萨开口。他在手术后恢复了三周,但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看透表象,“这些规则化不是主动修炼的结果,而是我们强推技术、急于求成的副作用。花园的朋友,不应该以牺牲朋友的个体性为代价。”
琉璃沉思着。她想起林珩——他也是规则融合体,但他保留了完整的自我意识和情感连接。这些新生的规则化使者,却似乎失去了太多“人”的部分。
就在这时,监测系统传来紧急报告。
“混沌记忆门户出现异常波动!检测到大量规则化使者的意识信号,正在被门户主动‘吸引’!”
众人立刻调出门户的实时数据。果然,分布在联合体各处的147个规则化使者(包括完全和部分规则化),他们的意识波动正通过谐律网络,被牵引向门户方向。牵引力不强,但确实存在。
“门户在做什么?”流形大使问。
“分析显示……”塔莉亚操作着仪器,“门户正在将这些规则化意识,整合进它的‘逝去宇宙记忆库’。不是吞噬,更像是……归档。就像图书馆将新书编目上架。”
奈特的投影突然出现,星云之眼中带着罕见的紧迫:“必须阻止这个过程!一旦规则化意识被完全整合进记忆库,他们将彻底失去回归个体状态的可能,成为永恒的‘记录’。”
“但阻止的话,”琉璃问,“他们会怎样?”
“可能维持现有状态,也可能因为意识锚点被干扰而……消散。”奈特停顿,“但我认为,门户的整合行为本身,暗示了某种更深层的逻辑——它可能认为这些规则化意识,已经属于‘逝者’的范畴。”
这句话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因为他们不再是传统生命,所以被归类为‘可归档的记忆’?”艾娃声音发颤,“但他们都还‘活着’啊!他们能思考,能感受!”
“从花园的整体视角看,”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看见米拉站在那里。这位年轻的共鸣者在手术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她的眼睛现在偶尔会闪烁出规则的光纹,但自我意识依然完整。
“米拉?”琉璃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能保持自我,”米拉走进会议室,“但我能越来越清晰地‘听见’花园的‘想法’。从花园的角度看,生命是个体性与整体性的动态平衡。当个体性过度削弱,整体性过度增强,那个存在就更接近‘规则’而非‘生命’。而规则……在花园的认知里,是属于背景,属于舞台,而不是舞台上的演员。”
她看向全息屏幕上那些温暖的光影:
“卡洛斯他们现在就像……从演员变成了舞台的一部分。他们依然重要,甚至更重要,但角色变了。门户作为花园记忆的管理者,只是在履行它的职责:将已经改变角色的存在,移动到合适的‘位置’。”
会议室陷入沉默。这不是阴谋,不是攻击,而是花园自然运作逻辑的一部分。但这对那些规则化使者和他们的亲人来说,是巨大的痛苦。
“有办法逆转这个过程吗?”琉璃问,“让‘舞台’重新变回‘演员’?”
“理论上需要重塑个体性与整体性的平衡。”米拉说,“但这需要规则化意识自身的强烈意愿,需要外部的精准引导,还需要……一种‘反向相变’的能量。就像把已经融化的铁水重新铸造成剑。”
“可能性?”
“根据我的感知,低于5%。而且失败的风险是意识彻底消散。”
琉璃闭上眼睛。她必须做出决定:是允许门户整合这些已经改变的存在,还是冒险尝试逆转,可能造成更彻底的失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但坚定的意识波动,通过谐律网络直接传入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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