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记得的事(2/2)
看到那串地址,周晚晴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是那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压抑多年的秘密终于找到了出口,“那是我姐姐的实验室。她叫周晚夏,是‘听风者’项目的负责人。”
“听风者?”
“一个……一个疯狂的实验。”周晚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们想把人类临终前的记忆、情感,那些最深刻的执念,编码成特殊的电磁波,让它们永远飘荡在空间里,不会消失。姐姐说,那不是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w9,就是晚夏的代号。她自己成了最后的实验品。”
“她怎么了?”
“实验失控了。”周晚晴痛苦地闭上眼,“她的脑神经在超高强度的信息流冲击下彻底崩溃,衰竭而死。官方记录是过劳猝死。”
就在这时,档案馆的铁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吓了一跳,周晚晴过去查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
男孩叫陈默,他气喘吁吁,满脸是汗。
“我……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林岚认出他来。
前不久,“流动记忆”社区组织过一次“记忆播种礼”活动,鼓励市民将自己最珍贵的一段故事写下,装进时间胶囊,埋在指定地点。
陈默写的故事是“妈妈最后一次叫我吃饭”。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林岚问。
“我昨晚做了个梦。”陈默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我梦见一群穿着黑袍子的人,在挖我们埋种子的地方。我害怕,就偷偷跑去,提前把我的胶囊挖了出来。”
他打开那个铁皮盒,里面除了他自己写的那张纸条,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新的、折叠整齐的纸条。
纸上只有一句话:“别信重启,信延续。”
林岚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系统清除记忆的指令,也不是什么黑客攻击。
这是一种跨越了时间和维度的记忆共振。
周晚夏的“听风者”项目并没有完全失败,它打开了一条通道。
而像陈默这样心思纯净的孩子,他们珍藏的纯粹记忆,意外成了未被污染的信息接收器。
重启代表着格式化,一次彻底的清零。
而延续,代表着承认这些“回响”的存在,让它们继续流淌。
林岚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回到电脑前,将“w9”磁带里破译出的所有内容,包括那个坐标,全部加密,上传到了“流动记忆”的公共节点。
在上传说明里,她只写了一句话:“有些记忆不该被研究,只需被听见。”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全国多地的“流动记忆”维护站开始上报异常现象。
许多家庭里早已废弃的老旧收音机,在同一时间自动开启,用不同的语言播放着同一首古老的童谣。
一些学校的操场上,挂在旗杆下的风铃,在无风的情况下齐齐作响,铃声的顺序清晰地构成了一段莫尔斯电码。
破译后的结果,是同样一句话。
“我在。”
林岚站在窗边,看着新一天的阳光照亮城市。
陆叙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
不知从哪里又飘来了几朵蒲公英的种子,在晨光中打着旋。
“也许我们从来不是修复者,”林岚轻声对他说,“只是传递的中间站。”
陆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的私人终端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提示音。
他点开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流动记忆”系统核心的底层警报。
警报内容并非代码错误或网络攻击,而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为“实体信标”的古老协议被意外激活了。
这个协议专门用于追踪和隔离那些承载着高浓度情感信息的物理介质。
警报的数据链末端,指向了华北一个偏远小镇的邮政编码。
陆叙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关掉屏幕,端起咖啡,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