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过处,无人认领(1/2)
陆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没点开林岚的消息。
他扯了扯外套拉链,金属齿扣刮过下巴,有点疼——这能让他暂时忽略太阳穴里那根跳着疼的血管。
量子计算机的嗡鸣在身后渐弱,他推开门,晨雾裹着青草味涌进来,带着露水的凉意擦过脖颈;科研所的银杏叶正扑簌簌砸在肩头,枯黄的叶片边缘微卷,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林晚把自行车停在茶摊边时,铝制水壶刚“咕嘟”冒起第一串白汽,热气撞上清晨的冷空气,凝成一缕乳白色的雾,在她眼前缭绕不散。
她摘下蓝布衫外的碎花围裙垫在竹椅上,动作比平时慢半拍——昨晚整理完三百个公交站台的对话数据,她在旧书桌前趴了整宿,后颈现在还硬得像块木板,一转头就传来细微的咔哒声。指尖触到椅面,竹节粗糙的颗粒感硌着掌心,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拇指。
“晚姐,新到的周报。”茶摊老板老陈掀开竹帘,油乎乎的手抹了把额头,袖口蹭过报纸边缘留下一道淡黄指印,“今个儿头版登了张你拍的社区花坛,说是民生亮点。”
林晚应了声,指尖刚碰到报纸边角就顿住了。
头版右下角“天气提醒”的铅字泛着浅黄,油墨未干似的微微反光,“近期湿度偏高,老照片易霉变,请及时晾晒。”她捏着报纸的指节微微发白——上回沈幼兰传递密文用的是“梅雨季晒书”,那次关键词出现在第5行,而赵志国临走前在加密日志里提过:“模板漏洞总藏在奇数行。”这次“晾晒”二字的位置和密度,和三天前他说的“标准化模板漏洞”严丝合缝。
她摸出兜里的旧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眼尾的细纹,像被风干的墨痕。
过去七天的各区公告栏内容在备忘录里排成列,“晾晒”像颗颗钉子,分别嵌在第3、第7、第11行——正好是密文首字的位置。
周正华的名字在每份文件末尾签字栏压着红章,墨迹深浅不一,像是急着完成任务时的潦草,纸面甚至有几处被钢笔尖划出细小的毛边。
“老陈,借你计算器用用。”林晚把报纸对折塞进口袋,声音平稳得像日常唠嗑。
她翻开围裙内袋夹着的一张泛黄纸条,上面印着一行小字:“非标个体记忆承载率 ≈ 0.3%——源自2023年内部风险评估(绝密)”。这是赵志国留下的最后一条数据。她数着公告栏数量在计算器上按数字,12个“晾晒”对应12个区,每个区的人口密度乘以0.3%——正好是他们需要覆盖的记忆携带者基数。
茶碗在她手边轻晃,水面倒映着她突然弯起的嘴角:对方急着用模板统一内容,反而把密文规则暴露成了数学题。
她走出茶摊,风把蓝布衫吹得鼓起来,像一面小小的帆。自行车轮碾过落叶,沙沙作响,直奔档案局——沈幼兰昨夜发来消息:“今天会‘不小心’掉几张纸。”
下午三点,档案局的玻璃门在林晚身后吱呀作响,门轴发出陈旧的呻吟。
她抱着“社区文化志愿者”的工作牌,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档案室,沈幼兰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文件——纸张窸窣摩擦地面,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林老师。”沈幼兰站起来时,袖口蹭过林晚手背,带着档案室特有的霉味与尘埃的干涩触感,一张皱巴巴的画纸顺势滑进她掌心。
画纸上五个圆脑袋手拉手,最右边的圆缺了只耳朵,铅笔字浅得像层灰:“爸爸不在了,妈妈说他是‘优化人员’。”
“周科长说明天要清查非标文本。”沈幼兰的声音混在打印机的嗡鸣里,那声音低频震动,像藏在墙后的机械心跳,“但《便民服务手册》的‘居民投稿选登’栏,只要来源真实,他没权限删。”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白,是长期碰档案袋留下的痕迹——上周她为了复制一份1998年的洪水记录,在档案室蹲了整宿,膝盖至今还隐隐发酸。
林晚捏着画纸的手松了松,纸面粗糙的纤维刮着指腹。
画里的“爸爸”是沈幼兰的丈夫,半年前被系统标记为“冗余记忆者”,资料全被删得干干净净。
她望着沈幼兰眼下的青黑,忽然笑了:“我们不投稿文字,投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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