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四十载仁君梦:宋仁宗赵祯与北宋最温柔的时光(1/2)
烛火已经烧到了灯芯末梢,把御书房的影子拉得老长。赵祯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指尖蹭到眼角的疲惫,这才发觉肚子里早空得发慌——像是有只小耗子在里头转着圈啃,一下下,都挠得人心头发痒。
“官家,可要传御膳?”旁边侍立的老太监见他频频抬手按肚子,轻声试探着问。
赵祯顿了顿,把到了嘴边的“要碗羊肉汤”又咽了回去。他摆摆手,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不必了,忍忍就过了。”老太监不敢多劝,只是悄悄把旁边的热茶往他手边挪了挪。
这一夜,北宋的皇帝就着热茶,把最后几份奏折批完,终究没提那口惦记的羊肉。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对着前来问安的近臣,才带着点自嘲似的笑:“昨儿夜里啊,真想喝碗热羊肉汤,可终究没敢说。”
近臣们听得一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宰相吕夷简先开口:“官家贵为天子,想吃口羊肉算什么事?御厨巴不得您开口呢!”
赵祯靠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你们不懂。我这一开口,御厨就得夜夜备好宰杀的羊,就为了我可能突然想吃一口。一年下来,几百只羊就没了。就因我一碗口腹之欲,开了这滥杀的头,不值当。”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底下的人心里一沉——这位皇帝,似乎总把自己的“想”,藏在别人的“难”后头。
不只是羊肉,连口渴这种小事,他都能硬生生忍住。有回春和景明,赵祯带着宫人去御花园散心,没走半柱香的功夫,就频频回头张望,眼神扫过跟在身后的侍从,却什么也没说。陪侍的妃子觉得奇怪,想问又不敢,就这么揣着疑惑跟了一路。直到回了宫殿,赵祯才像松了弦似的,急步走到桌边:“快,倒碗水来,渴死朕了!”
宫女端水过来,忍不住多嘴:“官家方才在园子里就渴了,怎么不叫人拿水?”
赵祯喝了半碗水,缓过劲才说:“我回头看了好几回,没见着管茶水的侍吏。我要是一问,他定然要因‘失职’受罚——不过是我忍一时渴,犯不着让他挨板子。”
这样的事,在皇宫里不算新鲜。有回吃饭,赵祯正嚼着米饭,突然“咔”的一声,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竟是颗小石子,牙床都被硌得发麻。旁边伺候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忙问怎么了。赵祯却急忙按住她的手,声音压得低低的:“别声张!要是让人知道朕饭里有沙子,负责膳食的人可是要杀头的!”
他总这样,把别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舒坦重。也正因如此,北宋的皇宫总显得有些“冷清”。有天夜里,赵祯躺在床上没睡着,听见宫外传来丝竹歌笑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像是能透过宫墙飘进来。他披了件衣服坐起来,问守在门口的宫人:“这是哪儿在热闹?”
宫人撇撇嘴,带着点委屈说:“还能是哪儿?宫外的民间酒楼呗。您听听,外头多快活,哪像咱们宫里,冷冷清清的。”
赵祯却笑了,望着窗外的月亮说:“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宫里冷清,外头的百姓才能快活。要是宫里也像外头那样热闹,民间可就该冷清咯。”
在所有人眼里,赵祯就像个没脾气的“老好人”,可谁也没忘,这位看似温和的皇帝,24岁那年也曾红着眼眶,差点掀翻了整个朝堂。
这事得从他13岁那年说起。1022年的冬天,宋真宗驾崩,刚满13岁的赵祯穿着沉甸甸的龙袍,被推上了皇位。可龙椅还没坐热,朝政就被他的“母后”——刘娥刘太后攥在了手里。垂帘听政的帘子一挂,就是11年。直到1033年,刘娥去世,24岁的赵祯才真正摸到了皇权的温度。
可这温度还没焐热,一个惊天秘密就砸到了他头上。那天,宋真宗的弟弟、荆王赵元俨——就是后来小说里常提的“八贤王”,特意进宫见他。这位皇叔屏退左右,盯着赵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官家,您的亲生母亲,不是刘太后。”
赵祯当时就懵了,以为皇叔在说胡话:“皇叔说什么?我母后刚去世,您怎能这般胡说?”
“我没胡说。”赵元俨叹了口气,“您的生母,是当年刘太后身边的婢女李氏。真宗皇帝临幸了她,她怀了您。可刘太后自己没孩子,就把您抱了过去,对外谎称是自己生的。李氏被她软禁着,直到死,都没再见过您一面。”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赵祯脑子嗡嗡响。他想起自己喊了20多年“母后”的女人,想起那个总在宫角落里默默看着他、眼神怯生生的李氏宫女——原来那才是自己的亲娘?
还没等他缓过劲,赵元俨又抛出个更吓人的消息:“李氏去年突然死了,才46岁。您知道吗?她贫苦了一辈子,临死前一天,才被刘太后册封为‘宸妃’,享了一天的妃子名分,就暴毙了。刘太后怕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怕您日后认母报复,提前下了手啊!”
“轰”的一声,赵祯感觉天都塌了。他冲进内殿,关起门来放声痛哭——那个他敬了20多年的“母后”,竟是抢了他亲娘孩子、还可能杀了亲娘的仇人?更让他崩溃的是,紧接着又有人告诉他,宫里那位顶着“国舅爷”头衔的“刘美”,根本不是刘太后的哥哥,而是她的前夫!刘娥改嫁给宋真宗后,就让前夫改了姓,顶着“国舅”的名头在宫里享福。
怒火像野草似的在心里烧。赵祯红着眼,一边派军队包围了龚美的府邸,一边亲笔写下“罪己诏”——诏书上,他骂自己不孝,没当好儿子,也没当好皇帝。这道罪己诏一发布,全国都炸了锅,谁都知道了年轻的皇帝被蒙在鼓里24年,亲娘还可能被害死了。
紧接着,赵祯又下了道令:去洪福院,把李氏的灵柩抬回来,他要亲自开棺验尸!
消息传出去,朝堂上下人心惶惶——这是要翻旧账,清算刘太后一族啊!可谁也没料到,最后救了刘家的,竟是当年宰相吕夷简的先见之明。
原来李氏去世时,吕夷简就看出了隐患。他私下找过刘太后,直言不讳地说:“太后,您总有百年的那天。要是将来官家知道了身世,您刘家怕是要遭灭顶之灾!您要是还顾念家族,李氏的丧礼,必须从厚。”
刘太后本来想草草埋了李氏,被吕夷简这么一说,只好下令以“一品礼”下葬。吕夷简还不放心,又偷偷嘱咐办理丧事的太监罗崇勋:“必须用皇后的规格入殓,再用水银灌棺,保住尸身。不然将来出了事,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这会儿,当赵祯亲手掀开棺盖,就见李氏穿着皇后规制的服饰,因水银保护,面容栩栩如生,根本不像被人暗害的样子。他愣了半天,喃喃道:“人言岂可尽信……原来她还是被善待了。”
后来,名臣范仲淹劝他:“官家,刘太后终究抚育您多年,不如‘掩其小故,以全后德’。”赵祯点了头,撤了包围龚美府邸的军队,依旧按原来的礼节对待龚美一家;另一边,他追谥亲生母亲李氏为“章懿皇后”,把她的牌位和刘太后一起供奉在太庙,又封了母亲的弟弟李用和做节度使,赏了无数金银。
这场风波,就这么被他压了下去。再后来,这事被编成了杂剧《抱妆盒》,到了明朝,又成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跟着《三侠五义》传遍了天下——可没人记得,真实历史里的赵祯,是怎么咬着牙,把杀母之疑、欺瞒之恨,都揉进了“宽恕”里。
连亲娘的事都能忍,后来包拯把唾沫喷到他脸上,他自然也忍得了。
赵祯宠张贵妃,宠得没边。张贵妃想给自家伯父张尧佐求个“宣徽使”的官——这官虽说是个虚职,可也是高级别的荣誉。她天天在赵祯耳边吹枕边风,软磨硬泡的,赵祯架不住,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上朝,张贵妃把他送到宫殿门口,还拉着他的衣袖叮嘱:“官家,可别忘了封我伯父做宣徽使啊!”
赵祯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放心,错不了。”
可他没想到,这话刚在朝堂上说出口,底下就炸了锅。谏官包拯“腾”地站出来,指着他就开始说:“官家怎能如此草率!外戚干政是大忌,张尧佐无功无德,凭什么当宣徽使?”
包拯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随着话头飞出来,有几滴直接溅到了赵祯的脸上。赵祯僵在龙椅上,想擦又不能擦,只能耐着性子听包拯把话说完,最后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事朕不提了。”
退朝回后宫,张贵妃早就等着了,一脸期待地问:“官家,我伯父的事成了吗?”
赵祯一肚子火没处发,只好对着她叹:“成什么成!今天包拯上殿,唾沫都喷我脸上了!你就知道要宣徽使,难道不知道包拯是谏官吗?”
张贵妃愣了愣,也不敢再提了。
不光是包拯,连大书法家蔡襄都“欺负”过他。蔡襄这人不修边幅,夏天天热,他能好几天不洗澡。有回上朝奏事,正是三伏天,蔡襄站在殿中央,一边说一边比划,浑身的汗臭味混着墨香飘过来,唾沫星子也跟着飞。赵祯坐在上面,只觉得鼻子里又酸又辣,却只能装作没事人,硬着头皮听完。
等退了朝,他才捂着鼻子对宫人说:“我的天,刚才差点被那个‘臭汉’熏死,还喷了我一脸唾沫!”
宫里的妃嫔们也常抱怨他“说话不管用”。有几个服侍多年的妃嫔,想提升下名位,就找赵祯撒娇:“官家,我们都伺候您这么久了,就给我们升个名分呗?”
赵祯总是挠挠头:“这不行啊,没先例。就算我答应了,朝堂上也通不过。”
妃嫔们不信:“您是皇帝,谁敢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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