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从王府银阶到市井烟火,95年人生只认两件真章(2/2)

金默玉小时候见过姐姐几次。那时显玗还没去日本,会把宫里赏的糖塞给她,会牵着她的手去花园里捉蝴蝶。可后来再见面,姐姐穿着日本军装,说话带着生硬的日语腔调,看她的眼神像看个陌生人。金默玉不懂,好好的姐姐,怎么就变成了帮日本人做事的“汉奸”。

川岛芳子干的坏事,桩桩件件都刻在国人的心里。她参与了“皇姑屯事件”,炸死了张作霖;她挑起“一二八事变”,让上海陷入战火;她还靠着漂亮的脸蛋,在国民党高官身边周旋,用身体换情报。抗战结束后,川岛芳子被抓进监狱,可她嘴硬得很,在法庭上故意把年龄说乱,想借着“年纪小”脱罪,还狡辩说自己是日本人,不该受中国法律制裁。

1947年10月,法院终于判了她死刑——她是肃亲王的女儿,生下来就是中国人,身为中国人却帮日本人害同胞,就是汉奸。枪决那天,执行地点突然变了,原本的公开枪决改成了秘密执行,记者赶到时,地上的人脸上全是血和泥,根本认不出是谁。后来有人说,川岛芳子用十根金条买了个替身,自己逃去了东北;还有人说,她隐居在乡下,直到老去。可监察部门查了很久,最后确认:川岛芳子确实死了,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金默玉听到姐姐被枪决的消息时,正在小吃店里给客人端面。她手里的碗晃了一下,汤洒在了桌子上,客人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可心里却像被堵了一块石头。她恨姐姐做的那些坏事,可毕竟是一母同胞,她没法装作毫不在意。

没想到,这道“枷锁”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1958年,因为“川岛芳子妹妹”的身份,金默玉被抓进了监狱,一待就是15年。进监狱的那天,她看着马万里来送她,心里疼得厉害——她不想连累他。于是她写了离婚协议书,托人带给马万里,她在信里说“别等我了,找个好女人过日子吧”。

监狱里的日子,比她卖毛衣、开小吃店时还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缝衣服、搬柴火,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腰也累得直不起来。有人劝她“认个错,就能早点出去”,可她偏不认:“我没做过坏事,凭啥认错?就算我是格格,也不能丢了良心。”

她学会了抽烟。烟是跟同监的大姐借的,点着后吸一口,呛得眼泪直流,可心里的憋闷好像能顺着烟圈散出去一点。15年里,她见过有人哭着喊着要出去,见过有人放弃了希望,可她没放弃。她每天都会对着窗户晒太阳,心里想着“等出去了,还要开小吃店,还要教孩子们认字”。

三、晚年的两件“对事”:烟火里的清醒

1973年,55岁的金默玉终于走出了监狱的大门。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笑了——她终于自由了。她去了天津的一个农场当工人,每天跟着大家一起种地、浇水,虽然累,却很踏实。

有一次,以前王府的老丫鬟来看她。老丫鬟看着她穿着粗布衣服,手上全是茧,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格格,您这是从云端掉到泥地里了啊。”金默玉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泥地里也能长庄稼啊,你看我现在,能吃能睡,比在王府里舒服多了。”

1976年,金默玉在农场认识了第二任丈夫。两人结婚后,一起去上海看亲戚,可她突然病倒了——脊椎长了骨刺,骨髓发炎,腰也劳损了。农场让她提前退休,每个月的工资只剩19元2角。这点钱,连买药都不够。

金默玉这辈子从没求过人,可这次,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她想起了之前在中央编译局上班时,听说过邓小平同志的故事。于是她写了一封信,寄给了邓小平,信里说:“我虽然干不动体力活了,但脑子还灵光,想为国家做点事,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工作?”

没想到,邓小平很快就给了答复。不久后,北京市文史研究馆派人来找她,让她去馆里工作。回到北京的那天,金默玉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拔地而起的高楼,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终于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改革开放后,金默玉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她没有孩子,却总想着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她拿出自己和丈夫的所有积蓄,在廊坊租了个小院子,刷上白墙,买了几张旧课桌,办起了“日语爱心小课堂”。一开始只有几个孩子来,她既当老师又当厨师,中午给孩子们煮面条,晚上批改作业到深夜。

有人问她:“您这么大岁数了,图啥呀?”她笑着说:“当年邓小平同志给我安排工作,让我能吃饱饭,我没啥能报答的,就教孩子们学点东西,也算为国家尽点力。”后来,她的小课堂变成了“爱心日语培训学校”,她还拉着亲戚朋友一起办学,让更多的孩子能学到日语。

2014年5月,95岁的金默玉躺在协和医院的病床上,身体越来越虚弱。有记者来看她,问她:“您这辈子经历了这么多苦,有没有后悔过没跟哥哥姐姐去香港?”

金默玉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清醒的光芒:“我这辈子,就做对了两件事。一件是没去香港——要是去了,我就看不到现在的中国了,看不到孩子们能坐在教室里读书,看不到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另一件是在牢里没冤枉过一个好人——我没做过的事,死都不认,做人就得有良心,不能丢了骨气。”

5月26日,金默玉安静地离开了人世。她走的时候,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被子,被子上还留着织毛衣时沾的线头。这个从王府里走出来的末代格格,历经了95年的风雨,从云端跌落,却在市井烟火里活出了自己的滋味——她没靠着“格格”的身份过活,而是靠着自己的双手,靠着心里的那份清醒和坚韧,活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她的故事,就像一本写满了风雨的书,翻开每一页,都能看到一个女子在时代的浪潮里,不卑不亢,不慌不忙,把苦日子过成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