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死灰复燃:狱中寒灰里的相国传奇(2/2)
田甲被拖到阶下时,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血痕。他抬头望着台阶上的韩安国,后者身着绛色朝服,腰间玉带钩折射着日光,恍若天人。大人......小人有眼无珠......他的牙齿不住打颤,话不成句。
韩安国走下台阶,靴底碾过昨夜的残雪,发出轻响。他俯身捡起一块石子,在田甲面前的雪地上画了个圆圈:还记得你说的死灰复燃吗?田甲浑身剧烈颤抖,突然想起那个雪夜的烙铁,和眼前这人眼里冷冽的光。
起来吧。韩安国突然轻笑,伸手将田甲扶起,当年你说要撒尿浇灭死灰,如今这灰就在你面前。他指着远处的官署,檐角的铜铃在春风里叮当作响,但我要让你知道,真正的强者,不会与蝼蚁争高低。田甲猛地抬头,撞见韩安国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悯,像春雪初融时的溪水,清凌凌的洗净了他心底的恐惧。
五、大器晚成
建元元年,汉武帝在未央宫召见韩安国。殿内熏着龙涎香,韩安国叩首时,听见自己的官服在青砖上发出窸窣轻响——这已是他第七次升迁,官至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朕闻先生在狱中曾言死灰复燃,如今可算应验?武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目光落在韩安国鬓角的白发上。老臣抬起头,皱纹里凝着半生风雨:陛下可知,死灰若想复燃,需得先经碾压之痛,再遇星火之缘。臣不过是那滩有幸遇着东风的灰罢了。
退朝后,韩安国路过太液池,见池中残荷挺立,虽无花却有骨。他忽然想起蒙县监狱的死灰,想起田甲惊恐的眼神,嘴角泛起苦涩的笑。腰间的玉珏贴着心口,冰凉如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心安。
尾章:灰骨生光
暮春的长安下着细雨,韩安国在丞相府的廊下看雨。管家捧来当年在狱中刻字的砖片,砖缝里的血痕已淡成浅褐,却依旧清晰。老爷,那田甲后来做了良善狱吏。管家低声道。
老丞相望向雨幕中的宫墙,想起汉武帝亲赐的鎏金官印,想起狱中那捧被践踏的死灰。雨丝落在砖片上,渗进字的笔画,宛如当年的血珠重获生机。他忽然轻笑,笑声里有释然,有沧桑,更有看透世事的通透:灰也好,玉也罢,终是要经得住碾压,才配得上光。
雨幕渐浓,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沉闷的钟声。韩安国转身走进书房,案头摆着新抄的《韩非子》,砚台里的墨汁尚未干透。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像极了当年监狱里的北风——只是如今,那风里早已满是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