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饭凉了,她又热了一遍(1/2)

晨雾里飘着湿冷的潮气,王婶子的哭嚎撞碎了青竹村的寂静:我家那口米气没了!

昨儿夜里还能哈出米粒,今儿对着瓷碗吐了十回,就剩口白气!

李三妹扶着腰从人群里挤出来,大肚婆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我...我也没凝出来。她颤抖着摸向腰间红绳,那粒藏在绳结里的米光早没了影,惜棠姐,是不是我们存的米...真没了?

祠堂台阶下的人群嗡地炸开。

有汉子攥着空米缸砸地,陶片飞溅划破了老吴头的手背;有妇人扯着苏惜棠的衣袖哭:我们信你才把秋粮存进心契,说好了等雨来再取的...

苏惜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些发红的眼睛,想起七天前暴雨冲垮晒谷场时,是这些人把最后半袋糙米塞进她怀里;想起李三妹大着肚子跪在泥里,把自家埋在灶膛下的救命粮挖出来说存进心契最保险。

都别急。她提高声音,喉咙像吞了把碎瓷,心契是我设的,我绝不会让大家的米凭空消失。

可你说过能撑到雨停!人群里挤进来个光脚的小娃,攥着她的裤脚仰头,我娘说等米气回来就能煮稠粥,我都饿醒三回了。

苏惜棠蹲下身,摸了摸小娃饿得凹陷的腮帮。

她看见他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跳得很急——是饿狠了。

小桃。她转头看向缩在廊柱后的少女,把《活人录》拿来。

小桃抱着泛黄的账本跑过来,发辫上沾着草屑:娘子,第七十二时辰的契力衰减记录在第三页,您说过灵田残碑的契有尽是...

是我疏忽了。苏惜棠翻开账本,墨迹未干的字迹还泛着潮,心契借的是天地灵气,可这破罗盘搅乱了灵流。她抬头时眼里燃着团火,但能续。

关凌飞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

他肩上的金眼鹰羽毛凌乱,箭囊里插着半截罗盘碎片,用你的血续?

苏惜棠这才注意到他衣襟上的血渍——是东山那仗受的伤。

她想伸手去碰,被他握住手腕。

上次为救李三妹的胎,你吐了半盏血。关凌飞的指腹蹭过她腕间淡青的血管,大夫说你血亏得厉害,再催契...折寿的。

人群突然静了。

老秤头摸出旱烟袋,烟锅子在青石上磕得叮当响;针婆子的银针在指缝间转了半圈,又收进药囊;白耳蹲在墙角,用枯枝在地上划两个大字。

那怎么办?李三妹突然扶住腰,额角沁出冷汗,我这肚子里的娃等不得。

要是米真没了,我和娃...和娃就...

不会的。苏惜棠抽回手,从鬓间拔下银簪,我以魂引契,用精血续三日。她转向关凌飞,眼尾发红,他们信我到敢把命交出来,我怎能让他们饿着等雨?

关凌飞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那是昨夜替他理额发时被风吹乱的,到现在都没顺。要我做什么?

守着愿誓台。苏惜棠解下玉佩,把百人名单刻在背面。她摸出怀里的灵葡萄,塞给小荷,你守在台下,要是我晕过去,就把葡萄汁喂进我嘴里。

月上柳梢时,愿誓台点起了百盏长明灯。

苏惜棠盘坐在青石板中央,腕间的割痕正往外渗血,一滴一滴落进刻着名单的玉佩。

娘子的血...小桃攥着账本的手在抖,像红线串着珠子,往玉佩里钻。

白耳突然拽她的衣袖,指着灵田方向。

药雾翻涌成青色的云,顺着地脉往愿誓台爬,裹住苏惜棠的脚腕,又顺着她的血脉往上钻。

小荷的盲眼突然亮了。

她看见金色的丝从百人身上抽回,缠成网罩住苏惜棠。

那些丝里裹着米粒的光,有的亮,有的暗,有的正扑簌簌往下掉。

惜棠姐在捡米!小荷喊,她用血丝把要掉的米串起来了!

苏惜棠的五感在消退。

她听见李三妹的娃在踢肚子,听见小娃吸溜口水的声音,听见老秤头的旱烟袋磕在缸沿上。

她咬着牙催灵田的药雾,让它们顺着地脉反哺那些快灭的米光。

够了!关凌飞突然冲上台,抓住她另一只手,你脉搏弱得像游丝!

苏惜棠笑了,血沫沾在嘴角:再...再半柱香。她看见最后一粒暗下去的米光重新亮起来,是王婶子的,成了。

晨鸡打鸣时,百人再度聚在愿誓台。

王婶子哈出白气,一粒米地落在瓷碗里;李三妹摸着肚子笑,米光在她掌心跳得像活物;小娃举着米蹦高:稠粥!

稠粥!

小桃翻着《活人录》,笔尖在续契成功下画了道粗线,又添了行小字:代价:寿减三月,血损难复。

老秤头让人抬着两袋糙米进祠堂,布袋上还沾着泥:往后存粮,咱也出份力。他拍了拍米袋,不能总让惜棠娘子一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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