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泪比雨重,她种下雷声(1/2)

天刚擦亮,苏惜棠就钻进了灵田空间。

晨雾还未散尽,最北端那片被烈日烤得发白的焦土在她脚下泛着细碎的光。

她攥着掌心的地母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滴水珠在黎明前的微光里流转着珍珠色的光晕,像极了百年前那个祭女临终时,落在井壁上的最后一滴泪。

该你回家了。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松开。

水珠坠落的瞬间,焦土突然发出类似呼吸的轻响。

土壤如活物般翻涌,褐色土粒裹着细碎的石子,竟像长了嘴似的将水珠吸得干干净净。

苏惜棠的指尖触到土面,能清晰感觉到地下有温热的脉络在跳动,像婴儿的心跳。

咔——

一声轻响惊得她抬眼。

焦土中央裂开蛛网状的细缝,她急忙从衣襟里摸出个布包。

那是她在春末疫雨中救下的野生稻种,当时稻穗被雷劈出紫纹,她舍不得吃,用晒干的荷叶裹着贴身收了三个月。

稻种落进裂缝的刹那,玉佩突然发烫。

第六瓣金丝纹路地亮起,像被人点燃的金线,顺着她的锁骨直窜到心口。

苏惜棠倒抽一口凉气,再看焦土——寸许长的稻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节,嫩绿的叶片上凝着露珠,每片叶尖都挂着半粒米大的紫斑。

噼啪。

她凑近时,叶片突然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苏惜棠屏住呼吸,看见两片叶子相触的瞬间,竟迸出极小的蓝色电弧,像夏夜里的流萤。

这不是普通稻......她喉咙发紧,想起昨夜井中闪过的幻象——扎双髻的少女跪在符石前,眼泪砸在石面上,水痕与井壁纹路重叠的刹那,石缝里冒出的稻穗正泛着同样的紫纹,是百年前的祭女......她们用命试出了求雨的法子。

灵田外的鸡叫惊得她猛地抬头。

苏惜棠刚退出空间,院外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棠棠!

关凌飞掀开门帘的力道大得差点撞翻门框,猎靴上沾着半干的泥,发梢还滴着晨露。

他怀里的苍鹰扑棱着翅膀,爪间攥着半截染血的布片——是永安城粮商惯用的玄色蒙面巾。

我跟了三天三夜。他把布片拍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些龟孙子夜里从粮仓运粮出城,说是往北边送赈灾粮,结果在边境山坳里,全卖给了南诏的商队!

苏惜棠的手地按在桌沿。

她想起前两日程七娘说永安城粮价突然涨了三成,想起村头王二婶抱着饿得直哭的小孙子来借粮时,眼底的绝望。

他们不是备荒......关凌飞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是在做空五县!

等百姓饿到卖儿卖女,他们再把粮运回来高价放,到时候官府要褒奖,百姓要跪谢——这比放瘟更毒!

堂屋门一声被推开。

程七娘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半本被翻得卷边的《商路图》,指腹重重压在边境线的位置:南诏今年大熟,他们低价收粮囤着,等咱们这里旱得颗粒无收......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天灾变生意,连老天爷的饭碗都要抢。

院外传来小桃的喊叫声。

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抱着一摞厚账本冲进来,发绳上的红绒球随着跑动上下跳:苏姐姐!

我比对了近三年的《晴雨簿》和地脉波动记录——她啪地翻开最上面一本,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日期、井温、云量,每次祈泉阵启动,井温上升两度,三天后周边云量就多一分!

要是持续七轮......

能积云成雨。苏惜棠接口。

她望着窗外白得刺眼的天空,喉间突然涌上股热意——这热意从灵田空间的稻苗上涌来,从井里的地母泪里涌来,从关凌飞染泥的猎靴上涌来,从程七娘发红的眼眶里涌来。

不等雨了。她转身抓起墙角的斗笠,我们自己造雨。

小桃,带孩子们去收陶瓮,要那种收口的老瓮,晨昏倒扣在焦土区四周——瓮口聚湿,瓮身蓄阴,我要它们像云母一样吸天气。

老吴头的木匠铺,让他赶制三十张竹篾网,要能罩住半亩地......

我去调鹰群守着运粮路。关凌飞抄起墙边的长弓,苍鹰地一声跃上他肩头,敢动青竹村的雨,我让他们连粮车轱辘都剩不下。

程七娘已经摸出算盘,珠珠相撞的脆响混着她的低笑:我去联络山货行的老伙计,让他们放风说青竹村要囤粮——那些粮商要是敢来,正好瓮中捉鳖。

小桃抱着账本跑得风风火火,红绒球在晨光里一颠一颠:我这就去晒谷场喊人!

王婶家有二十个陶瓮,李叔家的竹篾......

声音渐远时,苏惜棠突然听见风里有异样的响动。

她走到院门口,望着村外那条被晒得发白的山路,山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像谁在远处磨牙。

要变天了。她轻声说。

夜幕降临时,灵田空间里的稻苗已长到齐腰高。

紫斑顺着叶脉爬满叶片,每片叶子相触时,都发出细密的声,像无数小雷藏在绿浪里。

苏惜棠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尖,指尖刚碰到紫斑,耳边突然炸响——

拆阵!

这声断喝像块烧红的铁,穿透夜色砸进村里。

苏惜棠猛地抬头,看见观星台方向腾起一片火光,有个玄色身影立在祈泉阵心,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正是多日未见的裴昭。

他手里举着那方青铜牌,在火光里泛着冷硬的光:以天之名——

话音未落,灵田空间里的稻浪突然翻涌。

千万片叶子同时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有千军万马在云端踏过。

苏惜棠望着稻穗上凝结的水珠,突然笑了——这雷声,比雨重。

苏惜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灵田深处那株最高的雷音稻,紫穗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叶脉滚落,滴在焦土上发出的轻响——这是今夜第三十七滴。

井壁传来的震动比昨日更剧烈,像有活物在地下啃噬岩层,那是第七轮祈泉阵启动时,七百人齐声念诵的引云咒顺着地脉传来的余波。

这声断喝像块烧红的铁,穿透夜色砸进灵田。

苏惜棠猛地抬头,额前碎发被突然卷起的山风掀到耳后——观星台方向腾起一片火光,玄色道袍在火舌里翻卷,正是裴昭。

他手里举着青铜牌,冷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人力岂能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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