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鬼手开方,死囚叩门(1/2)
青石板上的湿脚印还带着昨夜露水的潮气。
最先发现跛脚男子的是放牛娃铁蛋,他的牛铃铛“叮铃”一声撞在歪脖子树上,惊得正啃草的老黄头甩了甩耳朵。
“娘哎!”铁蛋的尖叫划破晨雾,“有个血人往村里爬!”
正在晒谷场补筐的老吴头抄起扁担就冲过来,程七娘的算盘珠子“啪”地收进袖中,苏惜棠刚给裂云喂完灵米,听到动静时,指尖的米粒还沾着晨露。
等众人赶到村口,那男子已爬到愿誓台前。
青竹村的愿誓台是块半人高的青岩,刻着“共患难”三个暗红大字——那是去年旱灾时村民用血盟誓刻下的。
此刻他的麻布衣襟全被泥浆浸透,铁链从掌心贯穿而出,在石板上拖出两条暗红的痕迹。
“他……他手被钉穿了。”小桃攥着程七娘的袖子,声音发颤。
这姑娘跟着程七娘管账两年,见过最狠的不过是二赖子偷粮被打手心,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
程七娘眯起眼,目光扫过男子脚边的铁镣——那不是普通的锁,锁芯刻着“天牢”二字。
她伸手按住要往前凑的苏惜棠,低声道:“先看他要什么。”
男子似乎听见了,用肘部撑着身子,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
油布边缘已经发烂,露出里面半湿的纸页。
他抬头时,雨水泡发的眼皮掀开,露出一双烧红的眼睛:“我知道软骨瘟的解法……不是靠神雨,是‘反骨汤’。”
软骨瘟!
苏惜棠心头一震。
半月前邻县突发怪病,患者浑身骨头软得像面条,官府说是“触怒河神”,要各村捐银修庙。
青竹村刚熬过洪水,哪还有余钱?
她正打算带着程七娘去查水源,不想这跛脚男子竟直接点破了病因。
“七种野草加蛇蜕灰,熬三沸三沉。”男子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册子上有图解,你们……”他喉头滚动,铁链随着动作发出“哗啦”轻响,“翻第三页。”
小桃蹲下身,指尖沾了口水轻轻捻开纸页。
第一页画着带刺的野蓟,第二页是开蓝花的鸭跖草,第三页刚展开,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七娘!这笔迹……和陆先生早年手札好像!”
陆昭!
苏惜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是永安县有名的“活扁鹊”,上个月还来青竹村义诊,走时说要“替皇上寻一味救命药”。
程七娘的算盘珠子在袖中“咔嗒”作响,她俯身盯着册子,目光如刀:“你是谁?”
“张九,前太医院杂役。”男子扯动嘴角,露出半颗残牙,“二十年前替陆昭抄过三年药方,后来他说我‘窃学’,判了刖足流放。我婆娘抱着娃跳了河,老父在流放路上被狼叼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共患难”三个字上,“他现在放的毒,是我当年废弃的试验方!我被割舌三次,还能说话——”他举起钉着铁链的手,“就为等这一天!”
程七娘的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却被苏惜棠轻轻握住。
苏惜棠蹲下身,用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泥血。
她摸到他额角烫得惊人,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有暗红的疹子——是赶路时中了湿毒。
“你说,我来记。”她从怀里掏出随身的医案本,“每一味药的产地、采摘时间,都慢慢说。”
张九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枯井里落进了星子。
他盯着苏惜棠腕间若隐若现的金纹——那是灵田空间的印记,青竹村人都知道这是“地母赐福”。
“野蓟要未开花的,根须带泥;鸭跖草取晨露未干的顶端三片叶……”他说得极慢,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肉,“蛇蜕灰必须用端午正午的艾草灰焙,差一刻,解药变毒药。”
“我来试。”针婆子不知何时挤到人群前。
她是陆昭的师姐,封脉术的传人,平时总板着脸数药草,此刻却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罐,“我养的小白鼠,正好试试。”
众人围到祠堂后院时,针婆子的陶炉正“咕嘟”作响。
三只染了软骨瘟的小白鼠被她用银针固定在木盘上,其中两只灌了“反骨汤”的,不到半柱香就抖着爪子爬了起来;没灌的那只还瘫在盘里,尾巴软得像根面条。
“火候是关键。”针婆子拨了拨炉灰,“但按他说的法子,普通灶房也能熬。”她瞥了眼缩在墙角的张九,又补了句,“这方子……比陆昭那套虚头巴脑的‘御方’实在。”
苏惜棠望着祠堂外逐渐聚拢的村民。
昨天还有人来问“是不是要捐钱修庙”,此刻个个眼睛发亮——他们受够了被“河神”吓唬。
她转头对小桃道:“去把识字的婶子们都叫来,今晚祠堂点夜灯。张叔口述,大家轮着抄,每人背熟一味药的禁忌。”
“我这就去!”小桃抓起算盘跑了,发辫上的红绳在风里一颠一颠。
程七娘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在张九身上多停了一瞬——他靠着墙,眼睛已经闭上,呼吸轻得像片叶子。
关凌飞是在黄昏时发现异样的。
他刚从后山猎到两头野鹿,准备给张九补补身子,却见那男子蜷在草席上,额角的汗把草席浸出个深色的圆。
他伸手探了探张九的脉搏,眉头猛地皱起——这脉跳得像漏了的水瓢,时快时慢。
“阿棠!”他喊了一声,转身要去找苏惜棠,却被张九扯住了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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