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坠崖遇仙谷,药图认主(2/2)

“我祭。”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血珠坠进池心。

原本静止如镜的池水突然炸响,轰鸣声震得岩壁上的药图簌簌往下掉金粉。

苏惜棠被气浪掀得踉跄,关凌飞立刻揽住她腰,短刀“噌”地拔出来——可下一刻,三株金红的草破水而出,每片花瓣都像浸了朝阳,九瓣叠生的花芯里滚着露珠,竟散出雪心莲的清冽。

“九转还魂草!”针婆子的医典“啪”地掉在地上,她扑到池边,枯瘦的手指悬在草叶上方半寸,“我师祖说过,这草……这草能活死人——”

话音未落,三株草突然腾空,金红的光尾扫过苏惜棠颈间的玉佩。

玉佩剧震,晶丝如活物般从玉中窜出,顺着她心口往四肢百骸钻,疼得她倒抽冷气,却见识海里浮起张半透明的图——灵田里的冷月草、雪脊藤、雾心兰……每株药草都牵着银线,线上标着“相生”“相克”“引经”,她念头刚动,指尖点向“雪脊藤”与“雾心兰”,图中立刻跳出一行金字:“可合制‘三焦复元散’,主治虚脱重症。”

“这是……”她喉咙发紧,想起王二家娃翻白的眼,“能救急?”

针婆子捡起医典,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枯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记着半首方歌。

她突然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要碰到药心池的水:“《岐黄真解》里说,三焦如渎,药引难寻……这方暗合五运六气,比师祖当年补的还周全!”

程七娘的铜尺“当”地敲在石上:“小桃,取药箱。”小桃早把油皮纸包塞给她,抱着苏惜棠的药箱跑过来,指尖沾着药粉都没擦:“雪脊藤要晒半干,雾心兰取第三片叶——”

苏惜棠的手在识海医络图上划过,所有步骤自动在脑海里浮现。

她接过小桃递来的石臼,雪脊藤的汁液是清绿色的,雾心兰的叶汁却泛着淡紫,两液相融的刹那,竟腾起团青雾,散出股清甜的香。

“给我。”

众人转头,不知何时,药心池边多了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腰间挂着个缺了口的药葫芦——是青竹村的老医头!

苏惜棠这才发现,他们坠崖时,老医头竟也跟着滚了下来,此刻他瘫在石头上,嘴角还挂着血,可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我活不成了,这方……让我试试。”

关凌飞的短刀“哐当”落地。

苏惜棠攥着药汁的手在抖,她想起上个月老医头把最后半块药引塞给她时说的“娃比我金贵”,想起他跪在村头求乡绅借药被推搡的样子。

“喝。”她蹲下来,把药汁喂进老医头嘴里。

半刻钟后,老医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不再冰凉,脉搏像春溪般跳得有力:“我能感觉到……药力从三焦经往上走,到了膻中穴……像春风吹过荒原。”他老泪纵横,“我活了七十岁,今儿才知道,医道该是这样的。”

药谷的雾气突然浓重起来。

关凌飞猛地抬头,短刀重新握在手里:“有人。”

程七娘的铜尺已经抵住小桃后心,她侧耳听了听,压低声音:“马蹄声,至少五骑。”

苏惜棠识海里的医络图突然泛起红光,指向谷口方向。

她扶老医头坐好,转头正看见老妪的残魂望着谷外,白发被风掀起,眼尾的霜似乎更重了:“是太医院的人。”她抬手,指尖划过断裂的玉简,“他们寻这谷寻了百年,为的是……”

“为了地母医契!”

炸雷般的声音从谷口传来。

苏惜棠循声望去,雨幕里跃出几骑黑马,为首的男人穿着玄色官服,腰间挂着金丝绣的太医院徽章,火把映得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脚边的泥水里,插着支断裂的金针,针尖还沾着血——和苏惜棠在关家祖祠见过的那支皇室密盒里的金针,纹路分毫不差。

“陆昭。”针婆子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师兄的封脉术,你倒学了个十成。”

陆昭的马前蹄扬起,溅起的泥水落在苏惜棠裙角。

他盯着她颈间的玉佩,火把在他眼底烧得通红:“地母医使的传承,该由皇家供奉!”他抽出腰间的铁鞭,“把玉佩交出来,或许能留你全尸——”

“惜棠!”关凌飞的飞鹰爪破空而至,带起的风卷得陆昭的火把忽明忽暗。

苏惜棠识海里的医络图突然亮如白昼,雪脊藤与雾心兰的银线自动缠向陆昭的马腿——那马吃痛,嘶鸣着人立而起,把陆昭掀进了泥坑。

老妪的残魂突然飘到苏惜棠面前,她的手穿过苏惜棠的身体,按在玉佩上。

苏惜棠感觉有暖流涌进识海,医络图上的银线更亮了几分。

老妪的声音轻得像要散了:“承契者……”

谷外的马蹄声更近了。

程七娘已经把小桃和老医头护在身后,铜尺在掌心转了个圈。

关凌飞的短刀上还滴着雨水,却稳稳挡在苏惜棠身前。

针婆子捡起地上的医典,指腹抚过“三焦复元散”的字迹,突然笑了:“当年我师父说,医道该在民间。”她抄起竹杖,“今日倒要看看,是皇家的铁鞭硬,还是百姓的医心——”

“轰!”

又是一声炸雷。

苏惜棠抬头,见东边的云层裂开道缝,晨光正从缝里漏下来,像根金线,端端照在药心池上。

老妪的残魂在金光里愈发清晰,她转向众人,白发上沾着金粉,声音里有了几分温度:“随我来。”